「怎么,妳该不会是不愿意吧?还是忘不了那个差劲的前男友?」
「不,不是……」她定了定神,小心地说:「我只是怕自己配不上总经理。」
「我不是说了,妳是完美的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念头?」
「老实说,我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身上背了好多债要付,有时还会有人上门讨债,这样可能会有损总经理的颜面。」
唐成政哑然失笑,「我当是多严重的事,原来是这个。谢小姐,妳想太多了吧?我们武家最多的就是钱了啊。妳那些债务,我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帮妳解决了。」说着就掏出支票簿,「来,总共是多少?妳直说吧。」
「不是的!」她连忙阻止他,「我的意思是,这样要是传出去,别人可能会说话。」
「心荷,妳看我是那种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影响的人吗?」
她摇头,「您当然不会,但是……我会。」
「为什么?」
心荷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因为……我不爱您。」
她以为这话一出口,唐成政一定会大怒,没想到他却笑了出来。
「心荷,妳真是可爱。」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止住笑,「妳告诉我,爱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心荷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话她自己也对小唐说过,而且说得理直气壮,但是今天换成自己听到,却好像全身被针戳刺一样难受。
「您的意思是,」她低声说:「就算我是……为了钱才嫁给您,这样也没关系吗?」
「难道我除了钱,就没有其他吸引妳的地方吗?」他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柔声说:「我只知道,妳的美貌和头脑,跟我的身份地位非常相配,所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样就够了。至于爱这种东西,日子久了自然就会培养出来的。」
哪有这种事?心荷在心中反驳着,却说不出口。
「像妳这种女孩,是没办法过穷日子的。也许妳会一时感情用事,跟个没有能力供养妳的男人在一起,但妳一定很快就会后悔,后悔没找个有钱人嫁了。反过来说,就那个没钱的男人的立场而言,妳的存在反而是一种拖累,不是吗?」
心荷全身剧震,几乎拿不住酒杯。
拖累?她会拖累小唐?
她想到抽屉里山一样高的帐单,还有满柜余款未清的华服,只觉胸口冰冷。
没错,的确是这样。
如果她跟小唐在一起,一定会害惨他的!
第七章
晚上十二点半,传说中的特助杨鸿昭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正要就寝时,手机很不识相地响起。他按下接听钮,耳机那头传来一道没精打彩的声音。
「喂,是我。」
杨鸿昭的扑克脸连动都没动一下,「你哪位?」
「武德光啦!」武大少真会给他气死。
「哦,有什么事?」
武德光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今天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差劲的人……」
「没错。」
「你先听我讲好不好?」武德光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很不幸,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知心好友可以倾诉,他却只有个专门泼冷水的杨鸿昭。
「请说。」
「我觉得自己对心荷太苛求了。她是从小一路苦过来的,难免现实一点,我却一直批评她虚荣。别的不说,我根本就没尝过贫穷的滋味,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虚荣?」
「放心,你马上就要尝到了。」
武德光吃了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伯父还没告诉你吗?他已经把你名下的财产全部冻结了。」
「什么?!」武德光放声大吼,杨鸿昭不得不暂时将手机移开,免得震坏耳膜。
「因为你先是买礼服送谢心荷,然后又花钱让她住高级病房,伯父认为你已经再度步上凯子之路,为了避免你像上次一样被榨干,才做出这个决定。从今天起,直到约定期满,你名下的所有现金、股票、房地产,一律不准动用,当然信用卡也要停掉。」
「太过份了!这样要我怎么过日子?」
「伯父说,既然你要假扮穷光蛋,就应该要扮得彻底一点。」
武德光差点当场抓狂。现在情势已经对他很不利了,爸爸居然还要扯他后腿!简直卑鄙到极点!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心荷在母亲和姊姊相继过世时,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心情了。
「全部冻结太过份了,好歹也该给我一点生活费吧?」
「伯父说,你吃住都花家里,出外还有法拉利,根本不需要用钱。」杨鸿昭冷冷地说:「不服气的话,直接去跟伯父说,他房间不就在你房间楼上吗?」
武德光气得舌头打结。要是跟他老爸说得通,只怕臭氧层的破洞都会自己愈合了。
不过,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他得设法度过眼前的难关。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拿纸花去追谢心荷?」
杨鸿昭淡淡地说:「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诚意比钱重要,你就好好地表现你的诚意给她看吧。」
武德光再也受不了他语中的嘲讽,恨恨地说:「你等着瞧吧!」
挂上电话,他深呼吸几次,试着恢复理智。
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没用,只能继续努力了。
就像杨鸿昭说的,让心荷看看他的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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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心荷睡到快十点,然后慢吞吞地下楼买午餐。
咏梅跟那位竹科工程师约会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打算胡乱吃点东西肚子有填饱就好。
天气很晴朗,她的心中却满布乌云。
人生真的是很奇怪,不管再怎么精心策画,再怎么安排,事情总会往她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正如她所期待的,总经理向她求婚了。她长久以来处心积虑,冀望得到的婚戒,现在真的到手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向总经理要求考虑几天,他爽快地答应了,却坚持要她先保管钻戒,如果真的不要再还他。
他大概是料定她绝对舍不得把这么美的钻戒退回吧!
几天以来,她的确常常对着钻戒发呆,却一点也没有试戴的冲动。
她把钻戒拿给咏梅看,本以为好友会万分兴奋地恭喜她,没想到她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只要妳开心就好了。」
看来,咏梅也认为她不该嫁给总经理。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梦想成真」是这么沉重的一件事。
也许是因为,她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梦想。
那么,她真正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张脸孔。
俊美的五官,却总是摆出痞子式的笑脸;眼神总有七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轻浮,却夹杂着三分令人怦然心动的认真;还有那张没正经的嘴,整天油腔滑调,却又时常吐出一针见血的字句,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回荡。
一看到他就火冒三丈,但看不到他的时候,心里却又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彷徨,好像在水中载浮载沉的小船,怎么也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他说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随时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人,当她伤心难过时,可以让她靠在他怀里哭泣。想也知道,他指的正是他自己。
每次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全身热烘烘,眼泪几乎要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真正的梦想,就是一辈子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悦耳的声音,为他开的小玩笑而发笑,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