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见。希望能见到你,南京人!”他走了。
很愉快的一次相遇,是不是?殷浩光很风趣、幽默。他刚才说“前事不提”,又承认不是拍广告的;那么,那天在咖啡室,是另有用意的了?想结识她们?
回到学校,心情出奇地好。甚至看见陈荫也大声地打招呼。
“你今天,看来有显著的不同。”雪凝望住她。
“艳遇。”
“什么话?”雪凝被逗笑了。
“真话。”晓晴眨眨眼睛:“有美男搭讪。”
“晓晴,发什么疯。”
“我遇到殷浩光,他竟然是住我家隔壁那幢大厦。他那个人很随和,是聊天的好对象。”
“从此不再喊寂寞。”
“别把我说成这样。”晓晴不以为然地笑:“我的心还是被冷敖所占据。”
“你真要命,什么都敢说。”
“原来那天他根本不是找我们拍广告片的。”
“我当然知道,他试试自己的勇气。”
“对了。还和别人输赌什么的。”
“他这么说吗?”雪凝问。
“没有,当然没有。”
上课,温若风的课。
雪凝果然一直垂着头,避免视线和若风接触。
晓晴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敏感地觉得温若风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不如平日潇洒。
下课,若风走了。离去之前他是看过垂头的雪凝一眼,也看过眼中带问号的晓晴,犹豫一阵还是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晓晴说。
“你又想到什么?”雪凝问。
“你和温若风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师生。”
“我并没有对他不敬。”
“情况微妙。”
“你心理作用,”雪凝说:“原本我也不跟他多说话。”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愈来愈别扭。”
“明年不选他的课。”
“怎么可能?他教主科。”晓晴小声说:“下次他再去你家,你们最好讲和。”
“又没吵架。”
“至少像普通朋友。”
“我这人——要不就没有朋友,要不就是最好的,没有中间路线。”
“并不。你对邹雨浓不是很好。我是指”普通“得很好。”
“那——怎么一样呢?我很难见到他,而且他也没莫名其妙的—乱抛感情。”雪凝说。
“好吧!我希望温若风能自制,不要沉迷下去。”
“晓晴,你在讲什么?”雪凝非常不高兴:“怎么会沉迷呢?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好吧!反正时间总能证明一切。”
又上课。两人都显得沉默,各人都想着自己心事。
下课的时候,发现陈荫站在门外。
晓晴脸色一沉,坐在那儿不动。
“晓晴,不要孩子气,”雪凝低声说:“出去跟他谈谈,我在教室等你。”
“有什么可谈的呢?”
“去吧!陈荫是好人,他有耐性,”雪凝笑:“他并没有约会另一个女孩儿。”
“别想感动我。”
晓晴还是慢慢走出去。
“你——现在不回家?”他盯着她看。
“是。我和雪凝有事。”
“我想—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们在一起不是一直很愉快吗?”他低声说。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你决定得太仓促,”他有受挫折的模样:“我希望你仔细想一想,我觉得我们会合得来。”
“陈荫,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只怕浪费了你的时间。”她也很为难。
“我不介意。”他肯定地:“我到现在都不肯去英国,就是为等你。”
“等我?但是——以前我们甚至不是朋友。”
“我承认我自己蠢,但是为你——我认为值得。”他说。
她暗暗叹息。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她四周望一望,虽然同学不多,也不是方便谈话的地方:“现在不方便,或者——”
“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他说。
“下课后你到我家,三点半。”她说。
“好。”他凝望她,那眼神——带着盼望:“晓睛,请你仔细再考虑,我深信我们合得来。”
她点点头,目送着他高大的身影离开。
“很黯然神伤的样子。”雪凝想令气氛好些。
“是他,不是我。”晓晴立刻说:“我约他放学谈。”
“这么专一痴心,我也感动。”雪凝故意地。
“雪凝,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感动不是爱情,迟早会后悔的。”
“也许吧!”
“其实你比我更铁石心肠,你连犹豫都没有。”
雪凝不语。她是不该劝晓晴的,针不刺到肉不会痛。
“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以后谁都不许多讲。”她说。
“一言为定,”晓睛说:“不见陈荫我很坚定,看见他我又不忍,狠不下心。”
“这表示你对他还是有情的。”
“哪儿来的情呢?老天,我的感情早已用完,对冷敖一个人。”她叫。
然后,她同雪凝都呆住了。对冷敖——这是真话。
雪凝第一次感觉到严重性。
晓晴坐下来,眼圈儿渐渐红了。
雪凝看看疏落的几个同学,她拉起晓晴。
“我们出去走走,还有半小时才有课。”
校园里,晓晴深深地吸几口气。
“真不中用,”她摇头:“我以为陈荫的事——是不经心的,我根本不喜欢他。”
“你不是那种可以和人玩玩而不经心的人,”雪凝很中肯:“即使你不爱他,你已经对他付出真心意。”
晓晴望着天空,默然无语。
“这也就是我害怕的事,”雪凝又说:“所以我严拒温若风,就是怕稍有接触,令人误会就难以摆脱。”
“你说得对。”晓晴摇头:“若对他无意,根本连试都不必试,何必误己误人。”
“现在做一个独立自爱的女孩子愈来愈难了。”雪凝是有感而发。
“下午见他,我会斩钉截铁。”
“说得容易,做时——你要小心,不能伤他。”雪凝是旁观者清。
“那——我该怎么办?”
“我怎知道,我比你更没有经验。”雪凝笑:“无论如何——我想你必须让他知道你的善意。”
“我明白。”
温若风正在远处经过,雪凝立刻转身避开。
“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他还是去你家,你们还是常见面。”晓晴说。
“我已尽量避免跟他讲话,”雪凝想一想:“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是明白的,所以他看来痛苦。”晓睛说。
“他痛苦?你看见?”
“似乎是。每当他的视线掠过你时,仿佛痛苦。”
“请不要再加重我的负担。”
“不会吧!你没有接受过他,哪儿有负担!”
“说得对。”雪凝笑:“我没有做错,我的态度一直正确,我不该有负担。”
两人沉默一阵。
“陈荫暑假毕业,若他去英国就天空晴朗了。”晓晴有她天真的想法。
“但是冷敖——”
“不要担心,巫山之外,还是有云啊!”晓晴说。
晓晴在家等陈荫,四点半了,一直不见他踪影。
他不来了,他放弃?他说就算他来,也没什么希望。或者这一次他变聪明了吧!
等人是十分无聊的事,尤其她独自一人在家,五点钟,她终于放弃,陈荫不会来。
她打电话给雪凝。
“谈判的结果如何?”
“谈判?他没有来。”晓晴说。
“没有信心?没有勇气?”
“谁知道,只希望他今天不来,以后就也别再来,别在我面前出现。”
“我不能想象他的心理,”雪凝说:“他不来大概也矛盾、挣扎得厉害。”
“苦了我白等一个下午。”
“闷吗?要不要来我家?”雪凝问。
晓晴没有立刻答应,和往日不同。
“怎么不说话?”雪凝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