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湛!你太过分了!你……”她又气又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谩骂之辞,语气瞬间转为哀求:“你放我出去……”
就这样,她不停吵着、闹着,直到声嘶力竭才作罢,只好失落地向四周环顾。
这房间素雅且宽敞,床边摆着画屏和类似百宝格的橱柜,上边儿放着一些价值不菲的花瓶和雕工精致的锦盒或翡翠饰品,桌上的玉鸭薰炉不时传来一阵阵麝香味,和她系在裙端的锦囊气味相近,这种味道会酥人心胸。
房门外的庭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一座假山和池塘;凉亭则设在不远处,和她的怡湘阁差不多。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一想到楚孤湛对她的为所欲为,她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想逃又束手无策……她赵冰儿这辈子何曾这般狼狈过?
赵冰儿被带回楚府的消息传开后,楚父和楚母便找儿子楚孤湛去问话;赵父闻讯后,也十万火急地赶来。
对于这个骄纵的女儿,赵广宗不敢要求楚家人日后善待她,只希望他们能原谅她年幼无知才犯下大罪,别太苛责她。
楚父知道赵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也就答应不会为难赵冰儿了,赵广宗这也才稍稍安心。
楚孤湛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有他的想法和作法,不管是爹娘,或是岳父大人,谁也干涉不了他;这是他和赵冰儿两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楚父和楚母自然是明白他的个性和想法,替他作主订了这门亲事后,接下来的事他们便不会过问,全由着他了。
在这同时,被囚禁在弄凌斋的赵冰儿听送点心进来的丫环说她父亲来了,此刻人就在大厅里,便焦急地想见他一面。可是楚孤湛没下令放人,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王八蛋!我爹来了,竟一面也不让见,简直惨无人道!”她嘴里气呼呼地嘀咕着,情急之下,脑筋一转,对着门外大声呻吟:“哎哟!我肚子疼……来人啊!我疼得快翘辫子了,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却无动于衷,她见毫无动静,连忙将脸紧贴着门板,扯着嗓子大叫:“你们聋啦!还是故意见死不救?”
一会儿才传来一阵低沉且恭敬的声音:“少爷吩咐过,为了防止少夫人您耍花招,要我们小心上当。少夫人,您现在听起来似乎挺好的,肚子还疼吗?”
这实在令赵冰儿咋舌,楚孤湛居然这么快就摸透她了。
“哇!那家伙这么神通广大?看来这下我真是插翅也难飞了。”赵冰儿现在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严重困境。
突然,门外传来一句侍卫对一名姑娘的招呼声。
那名姑娘发出银铃般的声音:“我只是进去送点茶水,别告诉少爷我来过,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两名侍卫似乎进退维谷,半晌不见他们出声。最后在姑娘的百般恳求下,才勉为其难地让她进门。
赵冰儿觉得奇怪,一个送茶水的丫环,为什么好像挺有地位似的?侍卫见到她,还有礼地向她打招呼?
还在困惑之际,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长相娟秀清丽、手上端着摆有茶具托盘的姑娘。
这名女子身着罗衣、石榴裙,裙面上绣着蔓草和鹧鸪的图案,背后系着结有同心结的长带;脚上则穿着由多种丝线交织装饰的线鞋,样子实在不像婢女。
“少夫人,奴婢名叫秀嫣,伺候少爷好些年了。我替您泡了茶来,这茶叶是摘自叶子最嫩的部分,味道清香,喝来爽口,你一定得尝尝。”秀嫣来的目的自然不是送茶水,主要是先探探赵冰儿的虚实。
赵冰儿的美貌带给她很大的震撼。
“你不是个普通的婢女吧?倒像是个主子呢。”赵冰儿对秀嫣产生了兴趣。
秀嫣不敢乱说话,索性一笑置之。
“你……很排斥我家少爷?”她只想弄清楚这点。
赵冰儿对她直截的问话有些招架不住,不想回答。因为如果她只是一个下人,那就不必知道这么多了。
“如果只是个婢女,问这问题就太放肆了。”赵冰儿直言。
赵冰儿不友善的回应让秀嫣心生怨恨,但即使心中不快,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你逃婚,找人顶替之事给少爷削足了面子,我对你的动机很好奇呢。”
秀嫣之后的谈话不再以奴婢自称,认为自己应可和赵冰儿平起平坐。
赵冰儿怏怏不快地看了她一眼后,下了逐客令:“你方才在门外同侍卫说的话,我听见了。你不想让你家少爷知道你来过是吧?要是我心情好,会守口如瓶;要是心情不好,一不小心说溜了嘴的话,那可就危险。老实告诉你,你再不走,我的心情恐怕会愈来愈恶劣。”
秀嫣没想到赵冰儿会用这个威胁她,此事滋事体大,上回她才得罪了楚孤湛,这回要是再出状况,他不知要发多大脾气,基于这点,她不敢有半点迟疑,带着忿恚之心离去。
“什么玩意儿嘛!”赵冰儿不屑地自鼻子冷哼一声。
在反复思量下,巧莲决定誓死追随赵冰儿。
原本赵冰儿乖乖嫁入楚家,巧莲该是陪嫁过去的丫环,现在不管事情变成怎样,她都该随侍在赵冰儿身边才是。
杨则知道她的打算后,一再劝她不要莽撞行事,可是口水道尽也改变不了巧莲的决心。
就这样,她带着简单的行囊,战战兢兢地来到楚府求见楚孤湛。
此时的楚孤湛正和几名身强体壮的手下在练功房里练角抵和击剑,她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才见他汗水淋漓地赶来。
“你来找我无非是为了你家小姐的事。”他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
巧莲全身神经紧绷着,整个人〗碙〗〗碙〗〗?〗〗?〗,不敢看向他精光湛然的双眸,连忙低着头,屈膝跪下。
“楚少……不!奴婢该改口称您姑爷,我家小姐让我伺候惯了,何况我也是她的陪嫁之一,请姑爷让我留下照顾小姐吧。”
楚孤湛不发一语,气氛有些诡异。
巧莲就是有十个脑子,也猜不出此刻异常沉默的他在想什么或琢磨什么,一颗心像吊了十五个桶子般,七上八下。许久,楚孤湛终于语气深沉地开口:
“你可以留下。”巧莲正为此雀跃三尺时,他又补上一句教人不解的话:“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先问你,为了你家小姐,你什么都愿意牺牲吗?”
巧莲不知他意欲为何,只是秉着骨子里的忠诚,一径坚定地点点头。楚孤湛随即命下人从他的书房内拿来一瓶窄口广肚的〗睾〗色小药瓶,从里面取出一颗小药丸,那药丸长得像是裹上糖衣的果子。
他将药丸递给她,她疑惑且怯怯地接过后,依他的指示将药服下。
“姑爷,您让我吃下的是什么?”巧莲一脸困惑。药丸吞下后,她只觉得咽喉至腹部灼热不已,四肢却又十分冰冷。
“这叫摧心断魂丸,由高宗时的一名道士提炼出来的,吃了这种药,你得每个月向我要解药,否则就会肚腐肠烂、七孔流血而亡;死前头还会活像万蚁钻动,摧心刺骨,四肢则会冻得发紫,痛不欲生。”
“姑爷,你……为什么这么做?”巧莲听得毛骨悚然,直打哆嗦。
楚孤湛冷然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好像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只是芝麻小事。“我并非卑鄙小人,也不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但我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完全控制冰儿?总不能软禁她一辈子吧?现在有了你这层顾忌,我想她不敢再有脱逃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