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得帮我劝劝少爷,再这样下去不行哪!就算不为我,也要替楚家着想,他的魂魄怕是跟着少夫人丢了,对其他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楚家少夫人的位置不能一直空在那儿呀!我怕,再这样下去,楚家就要后继无人了。”秀嫣很会说好听话,表面上是为了大局着想,说穿了还不是私心自用。
楚夫人却偏吃她这一套。“你说得有理,老爷没空管这些事,我怎能也放着不管呢?但湛儿性子刚烈,爹娘的话,他不见得听得进去。”
“早知道少爷这么死心眼,我就不该在少夫人面前故意提起他将纳妾的事,将少夫人给气走了。唉,本以为这招高明,像少夫人那种连相公纳个小妾都不许的个性,根本称不上贤淑,走了也好,怎料少爷却忘不了她……啧!夫人,你说嘛,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当初老爷向赵家攀亲,真是失策。”事到如今,秀嫣也不怕直接批评赵冰儿,反正楚夫人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唉!错都错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只是没想到冰儿连你都容不下,她呀——”楚夫人正想说些批评赵冰儿的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一阵宏亮的招呼声。
“少爷!”是阿德的声音。
两人闻言,心头一震,双双开门摸清情况。
没想到楚孤湛竟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唯一可确定的是,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因为此时他的脸上出现了深沉的怒意,眼神像利刃,几乎可以用来杀人。
“湛儿……”
“少……少爷……”秀嫣双腿发软。依少爷的个性,不知会用什么方式处罚她这种不知死活的瞒骗行为。
楚孤湛真的是气极了,这辈子他还没如此忿怒过,他想将眼前这个搬弄是非、诡计多端的女人碎尸万段。
“很好!你胆敢背着我做这等下流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让她吓破胆。话才说完,他便粗鲁地抓着她,往柴房走去。
“湛儿,有话好说,你别伤了秀嫣呀……”楚夫人一时乱了手脚,只能偕同阿德追了去。
怒发冲冠的楚孤湛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用理性的方式处理事情,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女人该死!
他将拼命求饶的秀嫣拖进柴房,将她的双手捆绑在梁柱上,然后命人从他房里拿来他惯用的长鞭,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楚夫人在门外简直快急疯了,拼命叫着、劝着,楚孤湛却置若罔闻。
“少爷,我知错了,请……请您原谅……”秀嫣用颤抖的声音求饶,想为自己辩驳,却没那个胆量。
“你嘴上知错,心里却不知!今天我若不治你,你当真要爬上天去了!”楚孤湛完全不理会她的求饶,举起鞭子,狠狠地往她身上抽去。
一阵阵要命似的疼痛不断向秀嫣袭来,痛得她几乎晕厥过去,再也没力气多说一话。
楚孤湛发了狠,愈抽愈用力,将她的衣裳都扯破了,眼见她已经皮开肉绽,却仍没有停手的迹象。
秀嫣不停哀叫着,声音由大到小,这惊人的痛楚折磨得她几乎神智不清,表情木然,只有泪珠不停滑落……
她从来没见过他忿怒得几乎失去理智,他也不曾这般对待过她,早吓得魂飞魄散;他手中不断挥下的鞭子似乎非将她凌迟至死不可一般,由皮肉至心肺,一步步推着她走向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气若游丝得仿佛皮归皮、肉归肉时,他才微微喘着气,将鞭子用力丢向墙角。
而在门外急得直跺脚的楚夫人听见柴房内不再有声响,不禁停下惶乱的脚步,仔细听看看里边儿有什么动静。
这个时候,楚孤湛开门出来,吩咐阿德好好看守柴房里的秀嫣,不许给她饭吃,只给水喝。
“湛儿,你存心想弄死她吗?她并不是罪大恶极,只不过犯了一个小小的错呀……”
“小小的错?”楚孤湛几乎要对楚夫人吼了起来。“娘,是我给了冰儿今生今世不纳妾的承诺的,何况我从来也不曾答应过要接收秀嫣,只想尽力替她做个好安排!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冰儿心胸狭窄,现在她不知所踪,人海茫茫,我们若就这样再无相见之日,岂不终生遗憾?”
“你……给过她承诺?为什么?”
“因为她值得。”楚孤湛早有匪石之心,一定要想尽办法寻着赵冰儿,不管花多少时间。
“好,是娘错怪她了,现在你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秀嫣是个弱女子,禁不起这种虐待啊!”
“这是她应得的!你不要再替她求情,今天我就是要杀鸡儆猴,看看日后哪些活得不耐烦的下人敢重蹈覆辙!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弄不死她的。”
楚夫人不想同他争辩什么,以免到最后来遭殃的还是秀嫣,只好不吭声,表示默许。
经过楚孤湛大发一顿脾气后,秀嫣真的确定自己再无胜算。如果楚孤湛对她真有一点爱意,怎么狠得下心如此对她?他欣赏她的琴艺、称赞她心细如发,难道就单纯只是欣赏和称赞,与情或爱扯不上一点儿关系?
是的,她懂了、她醒悟了,在被打得体无完肤后,她终于弄清了她一直不愿看清的一点。
但是她想,如果没有赵冰儿,楚孤湛或许会接受她,只是……事实已不容更改,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如果”,也全只是自我安慰。
从昨晚,她被困在柴房里,阿德就不时送水来,还偷偷为她送来一些吃的,她却动也没动那些吃的。
“秀嫣姑娘,少爷可能是一时气极了,才会禁止下人们送吃的给你,你是个姑娘家,这种惩罚对你而言实在太重了,说不定少爷这会儿气消了,正在后悔呢!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阿德见她滴水不沾,一粒米也不吃,好心安慰她。
秀嫣贫乏地笑了笑,仍紧抿着唇,不吃他送到嘴边的饭菜。他没辙,只好放弃。
“阿德,我一直当你是弟弟,我有话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阿德认真地点点头。
“你觉得少爷对我……呃……”
“少爷喜欢你的才气和聪敏,还说你的琴艺比宫里那些乐工还好,可是他的心思我猜不透,只知道他很重视少夫人,否则不会要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说句冒犯的话,如果少爷无意纳你为妾,你何苦继续虚掷青春?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是很好?老爷与夫人会为你作主的。”
连阿德都这么说,秀嫣只觉得全身都痛,心更痛……
楚孤湛把她关在这儿一整夜的目的,就是要她好好反省,看来颇有成效。
就在两人相对无语时,楚夫人带着丫环走来。
“夫人……”秀嫣想向她行个礼数,无奈双手被捆绑,行动不便,一见到楚夫人,秀嫣的泪又禁不住扑簌簌掉下来。
“傻孩子,都伤成这样,还在意这些表面礼数做啥?方才我去找湛儿谈过了,他要我来放开你。”楚夫人吩咐阿德解开绳子,扶秀嫣到她房里去。
看见秀嫣的手腕红肿又破皮,楚夫人心疼不已。
“小巧,快去请胡大夫过来一趟。”
秀嫣身上的伤不看大夫、不吃药肯定好不了,楚夫人拿手绢儿拭去泪水,跟在阿德身后离去。
大夫替秀嫣开了外用和内服药后,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楚夫人亲自为秀嫣上药,此种体贴举动惹来了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