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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原谅我,凡姝,我一时昏了头。我不该……”子安哀求道。

  “不……不……”凡姝木然地摇摆着头,喉咙里打着干噎,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像怕冷似地搂紧早已偎到她怀中的小古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睛直很愣地瞪着前方,向客厅门口走去。

  子安忙上前拦住她;“别走,凡姝,听我向你解释……”

  他的声音颤抖,头上的汗珠直挂下来,右手还在滴血。

  凡姝停下脚步,朝他看了一眼,那眼光犹如一潭死水,像块灰漆涂的冰。从那里透出的绝望和悲凉,惊得子安不禁畏缩地倒退了一步。而她却已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客厅门。

  “你等等,我送你。”子安忙回身从沙发上拿起凡姝的大纱巾追出去。就在这一刹那,凡姝已走到门外,就像有鬼在后面追赶似的,她发疯般狂奔而去。

  第六章

   

  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再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理我。

  我打了她,我疯了!

  真该剁掉这只手……

  辛子安就那么呆坐在客厅沙发上,那只被小古怪咬伤的右手,捏着凡姝没带走的大纱巾。

  子玄一直在展览馆忙着,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没人打扰辛子安,他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

  直到包车夫老张来接他的时候,他还那么木然呆坐着。这可把老张吓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辛先生这个样子:头发乱蓬蓬的,两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而推悻,两颊凹陷,下巴上胡子拉碴。

  老张连叫几声,辛子安才有了反应,但仍果坐不动。

  “辛先生是病了吧?我送你去医院。”

  谁知子安却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吩咐老张拉他去卢家湾建筑工地。

  老张迟疑着。

  “走,我没事的。”辛子安催促起老张来。

  一路上,老张故意慢慢地跑。到工地时,那里的人们已在干活。子安处理掉几件工地上的急务,觉得头晕。时间还早,他又不想回家,便信步跨上一处脚手架。他想登高让风吹一吹,头脑也许可以清醒些。

  他一步步往上走去。

  突然,一阵巨大的晕眩贯穿了他的脑际,与此同时来到的是,两耳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辛子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身边的竹架。竹架近在眼前,但今天他的双手不听使唤地抓了个空,两腿却不由自主地瘫软,身子重重地仆倒。

  辛子安从脚手架的空档里,直跌下去……

  凡姝接到天姿的电话,匆匆赶到医院。

  她推开病房门,一眼看到子安头上通满绷带,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

  守候在子安身旁的子玄和天姿刚要上前招呼她,她张了张嘴,连一声“子安”都没能叫出来,就晕倒在床脚下。

  子玄和天姿忙叫来医生。医生让护士给凡姝打了一针。她渐渐睁开眼睛,然而她的脸还是毫无血色,那紧闭着的嘴如死灰一般,眼圈简直是两团乌黑。

  当身子稍能动弹,她就挣扎着离开天姿的怀抱。护士要掏她到隔壁休息,她猛地扑向子安的床架,一把抓住死不松手,一边跪在地上尖叫着:

  “不,别让我走,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天姿上去拉她,哪里拉得动。子玄拍拍天姿又轻声和医生说了句什么,医生护士便退出了病房。

  这时,凡姝已扑到子安身上,她的面颊紧贴着子安缠着绷带的额头,轻声柔语地说:

  “子安,我在这儿。现在,你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要跟着你去,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子玄俯下身安慰她道:“凡姝,医生已给哥哥动了手术。幸好脚手架不算太高,又正好掉在黄沙堆上,除了右臂骨折和头部外伤,没有会危及生命的内伤。”

  凡姝根本没听见子玄的话。她紧紧搂着子安,神志迷乱地对着子安轻声絮语:

  “你说过,害怕爱上我后,将来会像你父亲一样。我还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可偏偏……”

  天姿着急而又怜惜地拍着凡姝的肩说:“凡姝,你定定神。你听到子玄的话了吗?子安只是受伤了。”

  “不,你们骗我!”凡姝的声音尖利、冰冷,犹如牙齿在坚硬的玻璃上划过,“他死了!”

   “你胡说!”天姿用劲把凡姝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死命摇晃着她的肩膀说,“你醒醒,听清我的话,子安是因为刚才动手术,上了麻药,他还活着!”

  凡姝喉中发出一声痛楚的悲鸣,呆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生气,开始漫上一层水雾。终于,一滴珍珠般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直滚下来。她一把捏住天姿的手,抖抖地说:

  “他……真的,还活着?”

  天姿眼里也含着泪,她说不出话来,只是被动地点着头。

  凡姝沉痛地低泣着,她跪倒在床沿边,语不成声地说:

  “子安,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吗?子安,我求你,睁开眼……求你……求

  她哭得手脚痉挛起来。正当天姿慌乱地又要去叫医生时。子安的眼皮动了动,终于费劲地睁开了一条缝。

  凡姝的痉挛猛然间停止。她含着泪狂喜地叫了声:“子安!”

  子安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刚从沉睡中醒来的他,还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但他的一切感觉都告诉池:是凡姝,是他在睡梦中呼唤过无数次,可望而又不可即的凡姝!

  他那年轻的心脏不禁欢快地跳动起来,但他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想问凡姝:我在哪里?他还想问凡姝:你不恨我了?可惜他发不出声。只见他嘴角抽动,似乎想勉强微笑一下,但这实在是他有生以来最苦的一次微笑,只会令在场的人见了心酸。

  子玄与天姿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跟着悄悄地退出病房。

  子安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凡姝的泪眼,吃力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会愚蠢地认为,你已经原谅了……我的过错。但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凡姝的泪水一滴滴洒落在子安满头的绷带上,双手紧握子安上了夹板又缠满绷带的右手,轻声说:

   “快点儿把伤养好,等到那一天,我们都有机会……”

  子安的伤奇迹般地只用一个多月时间就痊愈了。现在,除了右臂偶尔还稍有点儿不大自如,其他都已一田正常。

  这天,凡姝向辛子安发出邀请,晚上,到她已装修完毕的“幻庐”作客。

  傍晚时分,辛子安依约来到。

  幻庐、沈园已完全修整好,沿着花木抉疏的小路走去,子安远远就看到,凡妹在楼房凹廊那儿站着。夕阳的霞光把她的倩影衬托得更加窈窕而迷人。

  走近了,子安才看清,她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纱质衣裙,胸前和裙子下摆缝缀着红、蓝、紫等各色绒花,清新雅洁和绚丽浓艳结合得如此巧妙,使她既像个来自天国的仙女,又极富温柔满族的人情味。

  子安怦然心动,一股热流在全身迅速奔涌起来。他加紧几步,走到凡姝面前,微微鞠躬,递上他带来的一束康乃馨。

   “你的生日宴会我无法参加,只能今天补上我的祝贺。”

  “谢谢,”凡姝接过花束,轻声说。“那个生日宴会……你没来,更好。”

  凡姝转身向客厅走去,子安默默跟在后面。她既不解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子安也不想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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