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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吗?”琼姨幽幽说道。

  心芸纳闷着,难道琼姨发生的事,是从那天在饭店碰面开始。“记得,你和几位经理与东升公司的董事、业务们吃饭,是不是?”

  “我……我真的蠢得不知道那是一场骗局,而一步步走入陷阱。”

  “怎么会?东升公司的声誉不错,应该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吧?”心芸不解的问道。

  “他们就是无所不做,只要有利可图,但问题开端是由李经理而起。”

  “如果当初没有李经理在一旁煽火,我也不会如此热衷。”琼姨好恨自己为何不守成即可?为了利益薰心,给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事情是怎么回事,又从何开始呢?”心芸关切的问。

  “当时在饭局里与他们相谈甚欢,彼此是想将台湾市场往大陆发展,毕竟台湾工资之高已是众所皆知的事。于是大家协议,由豪景公司出人,东升公司出资,以财力而言,豪景是无法与束升相比,但以技术而论,豪景可是不比他人差。”

  琼姨停了一会,揉了揉疼痛的头,皱着眉继续道:“当看过一切企划之后,我与李经理决定去大陆勘察工厂一切,后来觉得甚为满意,于是等回来台湾后,准备将公司的新产品与美国一些大客户洽商,并继续与东升公司提出对公司有利的条件,没想到居然有人已捷足先登,抢了公司多年的客户。而此时东升公司竟莫名其妙的表示,上回企划案件取消。”

  琼姨顿了顿又说:“那时的感受仿佛被人玩弄于股掌间,很不是滋味,于是我想找李经理询问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居然早已预谋的举家移民澳洲,也在同时有消息传出公司新开发的产品居然在东升公司生产!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击中脑门,一切事情我都被蒙在鼓里。”

  “我找各单位的主管询问,才知道李经理仗持着我对他的信任,竟偷偷的将公司一些新开发而未申请专利的产品出卖,向东升公司谋取厚利。他也在我出国之后,安排东升的人到公司学习新产品生产过程。而东升公司能如此大胆的进入豪景,这都要怪我向公司全体同仁宣布,公司即将与东升公司成为母子公司关系,对于豪景公司的远景,是大家指日可待的,谁知道那只是个障眼法,遮人耳目,让人无防备之心。”

  “这么说,那大陆方面的企划案只是一个诱饵,让你没有防备另一个危机?”心芸这会儿搞懂了,不然像琼姨这么聪明能干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骗,更何况李经理又是自个儿人,谁会想到事情如此复杂。

  对于现今社会一团糟,原来是一些唯利是图的人搞的鬼,心芸突然对李经理的为人极为唾弃。

  “现在公司面临的是什么危机呢?”

  “公司的客户全都给李经理出卖了。”

  “那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再站起来的。”心芸鼓励琼姨,希望她不要被击倒。

  “我也曾想过,可是一些重要干部全部给东升挖角了。”

  啊!这种感受,怎么如此熟悉,这仿佛是曾经琼姨用在她身上的伎俩。如今,怎么琼姨也会遭遇同她一样的命运。那阵子的痛苦,心芸永生难忘,在她如此年轻的记忆里,已看清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望着公司财务赤字,豪景公司真的要断送在我的手里……”琼姨抖着身子,那瘦弱的身躯已取代她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

  “别急嘛!琼姨,也许还有解决之道。”心芸脑筋转了转。

  “我不想想了,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是——解散公司。我将豪顺所有的资金挪用至豪景公司的遣散费以及厂商货款,再偿还豪景公司向银行借贷的钱。唉!我真的太粗心了,自己人不相信却去信任外人,到头来竟让跟了公司八、九年的狗给反咬主人一口。”

  琼姨懒懒的瘫在椅上,她自己毕生的努力换得的却是别人从她这里得到不劳而获的收获,感到非常气馁。

  以前的她,也是不愿心芸得到她辛苦代价的享受,非得整得心芸自动退让不可。而今,她的命运里也遭受现世报。当初她如何处心积虑的弄走心芸,今天的她,也同样的被别人耍得想要放弃事业。

  纵使有千百个不愿,终究抵不住命运的捉弄,如何严谨的守成,也会遭人眼红而占为己有。

  琼姨不得不佩服李经理的诡谲,他可以看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得到她的信任,他能屈能伸的耐力,使得她现在想来,不禁寒心,而人性的可怕,真的比死去的鬼魂还要令人提心吊胆。

  她憔悴不堪的说:“我也打算将豪顺一并结束,我真的累了,没有宇凡在身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以前的林美琼是意气风发,今天的我——历尽沧桑,没有什么是真实可靠的。”

  琼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从前。“当初和宇凡相识,是被他的风流倜傥所吸引,他的个性以及工作理念与我是那么契合。我告诉自己,他是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我有想占为己有念头的男人。当初得知他已婚,我竟然可以忍受不要名份,而只要他的人,因而让他自由来去……”

  琼姨的眼神飘得好远好远,远得让心芸好担心,她怕琼姨和她一样,为了一个“爱”字,她们可以傻得折磨自己,将爱之绳缠绕着自己几乎窒息!

  “等到一政出生后,我变了,我变得无法忍受‘地下夫人’的头衔,凭我林美琼人财两全,怎可能无法赢得这场三角游戏。于是我想尽办法,在公司财务上让宇凡依赖我,如此再逼迫他,非得离婚不可……”

  “我爱他,足以生命相许,这也是我们女人的悲里,你的母亲何偿不也是如此呢?”琼姨拿出手帕,擦拭眼角无数的泪珠。

  琼姨有一个家教甚严的家庭,为了心芸的父亲,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养她、育她多年的家。曾经心芸也听母亲说过琼姨为了父亲而经历的心酸故事。但是心芸当初与琼姨是誓不两立,哪有时间去感受她的苦、她的哀?

  “宇凡走了,那份痛不欲生的情感就好像刚才的你,那种激动、愤怒的情绪远超过哀伤,我恨他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不看着一政长大,为什么……”琼姨掩着脸,没有哭泣声,没有歇斯底里的狂叫。她静静的想着,让眼角的泪也静静的滑落……

  心芸不愿破坏这份平静,她知道她们都需要冷静,一切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的,她们需要时间去思考。

  “下个月豪顺及豪景将结束一切,在无任何负债下得赶紧抽身。”突然,琼姨像是抛弃了一个极重的包袱般的,叹了一口长气。

  “琼姨,你会不会觉得不舍?难道真的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吗,至少可以留下豪顺。

  “当我决定结束一切时,便表示我克服了不舍。如果要留下豪顺,那么只有一个办法……”琼姨欲言又止。

  “什么办法?”心芸关切的问道。

  “这个办法就在于你!”琼姨深深的注视着心芸,她没有把握心芸是否会答应。

  “我?”心芸十分惊讶。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接受豪顺,也期盼它能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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