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罗书河帮着护士将罗盛东移至普通病房,安顿好罗盛东之后略略梳洗一下仪容,来到病床边,“爷爷,我要去公司。”
“嗯,菲特尔的案子如何了?”罗盛东随口问道。
“预定明天签约。”
“不要太信任路易那个人。”
“我知道。爷爷,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裳洛会来看你。”昨晚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劝动裳洛天亮以后再来看爷爷。
“那丫头不生我的气了?”
“裳洛不会生您的气。”他突然蹙起眉头,“爷爷,白肃德的事怎么办?”他知道罗盛东一定早已查出白肃德的阴谋。
“你看着办吧!”也许出院以后该把棒子正式传给书河,这辈子还没享受过不用管事的清福呢!仍然虚弱的罗盛东缓缓地沉入梦乡。
罗书河替他拉高被子,转身踏出病房,没注意到身后掩来一抹黑影。
半梦半醒的罗盛东察觉房里有人,昏昏沉沉地开口,“裳洛,倒杯水给我。”
“喝果汁如何?”
阴恻的男声响起,罗盛东倏然睁开眼,“白肃德?!”
“对,是我,你没必要这么惊讶吧!”白肃德似笑非笑地坐在病床边,脸上的邪魅再无遮掩,阴冷得教人发颤,“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你来干么?”罗盛东困难地坐起身。
“没干么,请你喝杯果汁而已。”白肃德耸耸肩,将果汁递近他。
罗盛东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并不接过。
“怎么?不敢喝?”白肃德笑嘻嘻地讥讽,“你怕我会下毒?”
商界强人几时受过这等讥辱?!
“谁怕你来着!”罗盛东不服气地夺过果汁,一口饮尽。
突地,杯子滑落,他痛苦地抓着喉咙,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白肃德。
“没错,我就是下毒害你!”白肃德敛起笑容,轻拍他死不瞑目的脸颊,戴着丝质手套的手微扬,空瓶子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落入垃圾桶中,长腿一跨,他没有惊扰任何人,优雅地退场。
“又是天笠的新闻。”尹蓓芸盯着电视画面说道。她不懂法文,但看着画面也能猜出播出的是这些天在法国吵翻天的重要新闻——天笠总裁罗盛东因心脏病住院。
来到法国以后,她才知道天笠集团的财力竟大得如此惊人。
“关掉吧!”一夜无眠的楼乐寒疲倦地说道,也许过会儿该再去医院探探。
尹蓓芸没有听他的话关掉电视,她愣愣地看着画面转换,忽然开口叹道:“齐大非偶。”
“我只相信‘英雄不怕出身低’。”楼乐寒冷冷地应道。他会让罗盛东明白这一点,他楼乐寒绝对不会比那些出身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差!
不过前提是罗盛东得醒过来。
如果罗盛东再也醒不了,他和裳洛是不是就得这么结束了?
他心头一痛,闭起眼睛。为什么她永远无法将他视为心中的第一位?八年前是罗书河,八年后是罗盛东,何时她才能不顾一切地飞奔向他的怀中?
“他两天没找我了。”
“嗯?”楼乐寒睁开,看向幽幽叹息的尹蓓芸。
“等总裁出院后,我想回台湾。”她续道。
“你真例舍得下?”他盯着她的眸子。
“舍不得又能如何?”尹蓓芸悲哀地微笑,“他心中没有我。”
“他只是忙坏了。”楼乐寒直觉地为罗书河辩解。
“也吓坏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我也想为他分担什么,没有想到我也会担心,也会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里积聚。
蓓芸的心声何尝不是他的想法?!裳洛就这么封闭起自己,就这么远远地推开他。
楼乐寒下意识地别开眼,看向电视萤幕,画面上罗盛东的照片和医院场景不断转换,间杂着几个看来颇有来头的重量级人物的说话,几个刺耳的单字闯进他的耳里,攫住他整副心神——
他的法文才刚入门,但这几个单字他不会认错——死、伤心、可疑的……
情况不对!
“苏菲亚!”他唤来兼通英法文的女仆,“新闻播了什么?”
苏菲亚看了电视一会儿,惊愕地抬眼,下唇微颤,“老爷死了!”
楼乐寒只觉脑门轰然一声巨响,他几乎立不稳步伐——
裳洛!他要陪着裳洛!
“我去找裳洛!”才回过神,他立刻夺门而出。
“我也要去!”尹蓓芸也跟着奔出门。
第八章
楼乐寒原本以为自己若没有被赶出门,也该吃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没想到罗裳洛一见到他,马上扑进他怀里,哭得气都快喘不过来。
他拥紧怀中的温香软玉,轻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
为什么来到法国以后,老是看她在流眼泪?法国和裳洛根本就是八字不合!楼乐寒暗自下定决心,等事情一结束,他会立刻押她回台湾。
“我害死了爷爷……”她抽抽噎噎地道。
他心疼地吻着她的发丝,“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要爷爷去调查白肃德……”
这关白肃德什么事?楼乐寒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要再骗我了!”
尹蓓芸扬高的声音闯进他耳里,楼乐寒纳闷地抬眼望向客厅里的另一对人儿。难得,蓓芸居然会生气。
怀里的人儿显然与他有相同的想法,抬起泪眼斑斑的小脸,望向哥哥和未来的嫂嫂。
“我没有骗你,要你回台湾是为你好。”罗书河温言辩解。
尹蓓芸深吸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滑出眼眶,“你要我走,我就走。”
“蓓芸!”罗书河的眉心纠结成一团,他看得出她的决绝之意。
“我说过我知道分寸,该离开的时候,绝不会死缠着不放。”
“不是这样!”罗裳洛忍不住开口为哥哥说话,“哥哥是为你的安全着想!爷爷是被谋杀的!”
“裳洛!”罗书河喝住她,蓓芸没必要卷进这场阴谋。
“谋杀?你们也会有危险?”所以裳洛那天才会催促他回台湾?!楼乐寒看向罗书河,寻求一个合理的答案,“白肃德究竟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关你的事,你和蓓芸明天就回台湾。”
“我不回去!”尹蓓芸激烈地反对。
“蓓芸……”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她坚定地注视着罗书河的眸子。
“你能帮的就是离开法国。”
“罗书河,”楼乐寒开口,“你想保护所爱,我和蓓芸也一样。”
罗书河看着楼乐寒好一会儿,目光移向尹蓓芸,她仍固执地注视着他。罗书河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我来。”
他将众人带进书房,仔细检查过门窗,才说道:“爷爷昨晚已经恢复意识,今早却在普通病房里离奇死亡,警方在病房的垃圾桶里找到氰酸钾的空瓶子。”
“是白肃德。”楼乐寒说出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们没有证据,得等警方验指纹。”罗书河摸着下巴,“不过我想警方应该验不出指纹……”忽地,那天帮白肃德捡起小瓶子的影像窜进脑海,罗书河蹙起眉头。
“怎么了?”罗裳洛对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不安。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虑了。”罗书河甩开那个荒谬的想法,将一叠收集来有关白肃德的资料递给三人,继续道:“白肃德曾对裳洛说过他尝过的苦,罗家人全都要受过一遍,所以我才想安排你们两个离开,至于裳洛,只要拖过百日,就可以用服丧三年不嫁娶的理由,逐步甩拖掉自肃德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