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韩老先生的指引下,他们才知道恕堇尚在人间,目前人正在普吉岛上一处医疗中心接受治疗;由于蒲赛隆要参加缅国的重要节庆,所以只有品蓉一人只身前往。她心急如焚的连夜赶往泰国,生怕恕堇有个万一,身边没人照料,那将会是多么让人心疼与担忧的事。
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品蓉终于来到恕堇就医的中心大楼,并且在值班柜台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韩平的值班室。
她从玻璃窗向内望去,一道认真安静的背影正在电脑桌前用功着,看来这个人就是韩老先生所说的韩平医生吧!
品蓉看门没上锁,直接走了进来。「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请问你是韩平韩医师吗?」
韩平倏地回望了一眼。「是的!你是……?」
「我叫做骆品蓉,是一位韩老先生要我来找你的。」
「那应该是我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吗?」韩平站起身,将椅子稍微往后挪移,朝品蓉走近了些。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在缅甸时,因为碰上了暴风雨,所以被土石给冲到山脚,幸好是你叔叔好心相救,才让我朋友脱离险境。我这趟来,是想要知道她现在人怎样了?伤势重不重?」品蓉说明了来意,仍是紧绷着一直不敢松弛的神经。
韩平露出欣喜的笑。「原来你是那位小姐的朋友,那真是太好了。」他宽慰了不少,这些日子还一直不晓得要怎么帮她恢复记忆,这下子总算有了些眉目。
品蓉不解他这种兴奋从何而来,挑着眉问道:「你叫她小姐,难道你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瞒你说,她这次所受的伤非常严重,我正在用电脑扫瞄她脑部的组织,说真格的,要完全复原真相当棘手。」韩平请她坐了下来,并为她倒了一杯咖啡。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她受伤的程度到底怎样了?」品蓉整个身子都凉了半截,这个跟她情同亲姐妹的最好的朋友,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重大意外。
而韩平的疲累眼神,在品蓉直觉看来,他已为恕堇的病下了不少功夫,加上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更教品蓉坐立不安,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
「说实在的,相当不乐观。她在出事之前的记忆有百分之七十都已丧失,最严重的,该算是她的脸部,因为受到大量土石的挫伤,肌肤的刮损度深入内部。现在我正用一些轻微的药量控制她肌肤坏损的蔓延,若是不见其效果,或许要彻底全面换肤,才能有更生的新肌肤出现。」韩平全无隐瞒的将恕堇的病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让品蓉也能有个因应的对策。
品蓉的两肩霎时都垂了下来,连脖子都好像撑不住她沉重的头颅似的,直往一旁歪斜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将眼睛重新对向韩平,「她现在人还好吧?」
「目前是还没有什么大问题,这几天都是一个人闷坐在病房里,除了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外,一切看来都还好。」韩平揉了揉眼睛,将手边的资料随手收了收。
「什么事?她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吗?」品蓉当然不肯放弃任何有助于恕堇恢复记忆的事。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那天晚上我送她回病房后,没多久又走回去准备拿药给她吃时,发现她人并不在房里,我找遍了整栋医院,才在一楼大厅看到她正在跟一对男女说话,内容好像是她并不想要那对情侣在一起,一直劝那位男士离开那个女的。我看得出她并不像是存心捣蛋;可是,要不是故意的,那她针对那对男女的用意究竟何在,我就真的理不清头绪了。」他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的是一对男女?」品蓉将思绪拉回暴风雨的那一夜,恕堇为了要找回季敖,不惜费尽艰苦直奔金色海滩,直到出事的那一刻,想必脑中的最后影像一定是恕蕊和季敖;莫非……这么因缘际会,三人又在这儿碰上了?「那女的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而……而那个男的身高很高,长相清秀斯文,体型很像一个运动员。」
韩平努力的将脑中的资料一一快速的整理,当他专心的将那天的画面拼凑成块时,才极其笃定的说:「那些特征跟你说的还满相吻合的,难道说那两个人认识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叫梁恕堇,而我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那对男女一个叫孙季敖,另一个则是她的妹妹梁恕蕊。」品蓉大胆做了一个假设,她和恕堇情同手足,她明白恕堇不是那种存心找碴的人。
韩平有些错愕,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嘴道:「这不可能吧!那个女人要真是她的妹妹,她怎能狠得下心来对她的姐姐拳打脚踢,还打得她全身瘀青?就算两人再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我看来,也没必要连一点亲情的情分都不顾。」
「什么?恕堇被打得全身瘀伤,他们对一个已没任何反击能力的病人也能狠心痛下毒手,我去找他们理论!」品蓉越听越火大,恕堇是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种近乎泯灭人性的对待。
「你稍安勿躁,说不定他们也不是你要找的那两个人,我想你应该先去看梁小姐,看能不能藉由你的关系,让她的脑神经受些刺激,加强她恢复记忆的功效。」韩平的考量是对的,让恕堇能快一点好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听了韩平的分析,品蓉也只好先暂时吞下不满的怒气。从现在起,她一刻也不能离开恕堇半步,再也不容许别人欺侮她,想想她受到感情的折磨已够不幸的了,老天偏偏还落井下石的折磨她的rou体,难道说要得到一份真爱就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那恕堇的苦难也受得够多了,要是上苍还有眼,期盼能让她的病情露出一丝丝曙光,也不枉她在情路上走得比别人辛苦艰难了。
***
隔天一早,恕蕊便迫不及待到询问处去查询那名神秘女子的资料,为了避免被季敖发现,她还刻意戴了顶帽子,扮成小男生的模样,来回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请问一下,四楼靠放射室的那间病房里住的病人是谁?」她闪闪躲躲的低头问着护士小姐。
一名年轻的小护士抬起了头,疑惑的望着她,然后本着医护人员谨慎的态度,先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恕蕊吞吐了一会儿,讪讪地回答:「我是曼谷派来这里的社工人员,接到通知说这里有一位颜面伤残的重伤病患,想来这里跟她聊聊,并了解一下状况。」
小护士听恕蕊这样一说,心防立即撤除一半,她拿出病历表,翻了几页说:「这位小姐并没有登记名字,不过听说她是从缅甸转过来这边接受治疗的,好像……是主治大夫韩平的叔叔委托人家送过来的;我觉得你若是想要知道更详细一点的资料,可以亲自去问韩医生。」
缅甸?韩医生?
光是这两个重点就足以让恕蕊进入紧戒状态,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幸好她积极的先了解整个情况的大概。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恕蕊道了声谢,正要离去时却意外的发现大厅角落里的公用电话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她为了怕被发现,急忙躲到一株万年青的盆栽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