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她很快地说:“我家还有一段路,得搭公交车,谢谢你的好意。”
“那……那好吧!我陪妳到公车站牌那儿。”
“不用了,又不顺路,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先走吧!我们后天上课再见。”
她都这么说了,黄正德即使百般不愿,也只好挥挥手,说拜拜了。
如果祈晓音认真些,又不是如此缺乏经验,她应该可以看出那男孩对她的爱慕之情。不过她心中另有很多心烦的事,何况她忘不了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的事实。
这星期她是过得轻松自在,但算算日子,“他”应该就要回来了,到明天就满一星期了,她相信他绝对会非常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不会让她占任何便宜的,这教她怎么不烦?
每次回到“方寓”,心里就有气。本来是自己的家,现在却好像个外来者寄住在那儿,无法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他还清负债之后她才了解,那是一笔她工作一辈子也无法解决的债务。
回到家时王妈正在厨房煮菜,可能是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了,祈晓音喊了几声也不见她出来,于是她决定先回房间洗个澡,然后再下来吃饭。王妈一定煮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香味都飘到外头来了。
她边上楼边想,待会得记得喂狗,今天买了另一种狗食,听说营养更均衡呢!就是价格贵了点,幸好她有个“小小”的工作,平日又少花钱,否则怎么养这么一大群狗弟弟,狗妹妹?
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正想把手提袋往床上一扔时,祈晓音看见了恐怖的一幕,令她几乎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有个男人在她床上沈睡着,而且是个赤裸的男人,至少由露在被子外面的部分看起来是如此。
她的心跳漏了一、两拍,然后又恢复正常。有些一犹豫,却仍勉强自己靠过去看看,于是她慢慢朝床铺移动。
老天,是方立帆,他……他回来了,而且还睡在她的床上。
祈晓音看着房间四周,想找个东西把他“叫”醒而又不致于让他住院,正当她终于选定了一只大狗熊时,却无法狠下心来。因为他睡得好熟啊!这时的他完全没有平时冷酷、跋扈的样子,反而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
他实在是很好看,祈晓音想,一个男人有这样的一张脸是一种浪费。而他的肩膀,还有胸膛都非常结实,比例非常……老天!她怎么能想这些一事情?太可怕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想着如何叫醒他。镜里的她,脸红而懊恼,嘟着嘴不知该怎么办。这家伙太过分了,竟然提早回来,“偷”了她一天的时间。王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这个无赖睡在她的房间?
对了!找王妈问一问应该可以了解全部经过。想着想着她站起来,一转身又差点没尖叫起来。
方立帆醒了,正半坐在床上盯着她。
“你——你——”祈晓音手按着胸口,支支吾吾地连自己要说什么都搞不清楚。
“我回来了,亲爱的老婆。”他淡淡地笑,从容的态度令祈晓音看了又生气又嫉妒。
“你;!你干嘛睡在我床上?王妈没告诉你这是我的房间吗?”
“有。事实上是她‘带’我到妳房间来的。”
“不可能,她——她明明替你准备了另一个房间……”
“哦?是吗?”他掀开被子下床,祈晓音慌忙用手遮住双眼,听见他的笑声才放开双手,见他原是穿着件海军黑色运动短裤。
“我没有裸睡的习惯,放心吧!”他说完从他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件T恤穿上:“现在让我们坐下来讨论一些问题吧!”他先坐在床边的圆型沙发上。
祈晓音也万分不情愿地坐回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你——有什么好讨论的?”
“当然有。”他翘起长腿:“首先就是卧房的问题。妳已经是方太太了,不管妳愿不愿意,我坚持我们该用同一个房间。 ”
“不!……”她白了脸。
“我是在告诉妳一个决定,并不是在征求妳的同意,何况我觉得我提出这个‘建议’非常合理,毕竟每一对夫妻都是这么做的。”
“你明知道我们俩是不一样的。”祈晓音对他叫。
第六章(2)
“别这么大声跟我说话。”轻柔的语气带着威胁的味道。“妳父亲在遗嘱上‘规定’我要照顾妳一生,这表示我这辈子恐怕只能有妳这个老婆了,而我是方家的独子,如果我们不同房……请问,我该如何替方家传宗接代?”
祈晓音张大了眼睛,几乎要昏倒了。他在说什么?这个无赖究竟在说些什么?
“看妳这副表情,难道妳以为我要的是一宗有名无实的婚姻?那恐怕要让妳失望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妳必须为方家生下后代。”他懒懒地说。
她呆住了,好像他们使用的并非同样的语言。
方立帆好笑地看着他的老婆,她似乎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那种表情就像一个八十岁的寡妇,忽然听到人家对她说“恭喜,妳怀孕了”一样,她真的还太小了,他想。
就在他还沈溺在自己的想象中,祈晓音忽然大叫起来:“王妈,王妈!……”她的叫声凄厉。
方立帆立刻跳起,冲到对面去捣住她的嘴巴:“妳疯了?”他吼。
她的嘴被有力的手捣住,只能用满是委屈又含着泪水的双眸看着他。
就这么一看,方立帆忽然觉得自己像只禽兽,竟拿这些她显然不懂的事来吓她。看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他惊觉自己心中的柔情。
“别再叫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她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方立帆也慢慢把手放开。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许久许久,然后是祈晓音先别开了脸,方立帆才发现自己刚才竟傻傻地盯着她,于是立刻走回沙发旁,并花了几秒钟来调适自己的思潮,待他转身重新面对她时,又已回到方才凡事都看不在眼里的模样。
“叫王妈来有什么用呢?”他对她说:“我刚才说的一切并非开玩笑,但是我知道妳年纪还小,又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我想……妳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我——什么方面?”她低着头,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这么软弱。
“交男朋友。”他说。
她死命摇头。
他点头,心里感到一阵高兴,然后又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生气。
“反正就是这样,我答应给妳一段时间来适应妳已结婚这个事实,生孩子必经的……亲密过程可以以后再说,我可不愿强迫一个顽强抵抗的女孩子。”他说。
“那——我们暂时不用——不用同房了?”
“不,刚好相反,我觉得这是让妳适应婚姻生活的最快方法。明天就叫王妈帮忙把妳的东西搬进我的房间。”他独裁地说。
“不——不要。”她勇敢地表示反对,甚至还瞪了他两秒。
他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就搬。”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以前她不会这样的,而且她真的很讨厌人家命令她怎么做、怎么做,那为什么他一凶,她就成了小可怜?是因为这儿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所以她只能逆来顺受吗?
瞧瞧她,又是那种表情,彷佛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方立帆想起还没和她讨论那些狗的事呢,他可不想住在动物园里。可是看她真的已经情绪低落到极点,再提起不许养狗的事,恐怕她会哭天喊地,说不定还自杀,他了解她是真的喜欢那些狗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