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一提到方立帆就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眼神啊!”
“我哪有!”
“没有吗?唉!嫁给他也许不是真那么叫人羡慕呢!想想看,跟一个这么冷血的人如何生活下去?”
“我看妳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方氏企业上上下下充满着各种不同的臆测,人人都对方立帆会不会结婚?和谁结婚?为什么结婚?有着极高的兴致。不过揣测归揣测,并没有谁真的了解其中的答案,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方立帆‘可能’真的要结束他的单身生活了。
周伟民走进方立帆的办公室,而方立帆正靠着椅背沈思。
“老兄,该吃午饭了。”周伟民对他说。
“我不饿。”方立帆头都没抬一下。
“你是怎么了?每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舍不得自由自在的单身时光?”
“也许吧!”他苦笑。
“公司上下也有许多女同事舍不得呢!毕竟你一结婚,她们连幻想的对象也没了。 ”
“谁那么多嘴到处说这个消息?”
周伟民耸耸肩:“谁知道?总之不是我。或许哪个小妹不小心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迫不及待地‘广播’出去了。”
“叫他们做点正事吧!别老拿我当茶余饭后的话题。”方立帆冷冷地说。
“我总不能捣着他们的嘴吧?”周伟民嘀咕道,然后又一本正经:“我是来告诉你,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公证结婚是最简单的了,日子订在下星期六,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意见。”
“喂!是你要娶老婆,可不是我耶!搞不清楚状况。”
“她……祈晓音同意吗?”
“老实说,她根本不肯和我说话。不过王妈说他们家小姐对婚礼的一切都没有意见。”
“哦?”方立帆依然面无表情,连周伟民都没有注意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耐。
“只剩几天了,老兄!你好好享受仅剩的几个自由日子吧!我要去吃饭了。”周伟民大笑着走出去。
方立帆牵动嘴角,哈!他可没忘记这婚姻是怎么回事,他怀疑他未来的老婆会“尽责”到去干涉他“自由”的生活,周伟民的想法太可笑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更加心烦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对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早晨。
阳光是那么柔和,鸟儿吱吱喳呛地唱着,即使略为枯黄的树看起来也有一分美意。
祈晓音的心情并不像这个感性的秋天,而是像寒冷的冬天般地毫无生气。
这么好的日子,一定有很多新人们互许诺言,缘定终生吧!而她,一定是所有新娘中最不快乐,最充满恨意的一个了。她将不会喜欢她的先生,她先生也毫无疑问地会讨厌她,她不晓得未来还有什么期待可言。
等待?有什么值得她等待的?老天!她只希望这荒谬的一切能快点结束。
终于,彷佛过了有一世纪之久,楼下传来王妈的叫声:“小姐!方先生来接妳了。”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好了!戏就要开演了,相信也会很快结束吧!
她抚平身上的衣服,以坚定的步伐走出房间。
第六章(1)
方立帆汰换了一些旧的家具,请人重新粉刷了油漆,在结婚后一星期正式搬入新家。看着新挂上写着“方寓”的小木牌,心里百感交集。尽管付出了许多,他还是完成了父母临终的托付。
一星期是他给祈晓音的适应时间。从结婚那天看见她看他的眼神,他了解自己无法和一个心里充满怨恨的女人共同生活,即使只是同住在一栋屋子里。因此他趁这段时间到台北办一些公事,顺便叫人将房子稍微整理一番。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当祈晓音听见他的决定后,那种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她真是彻底打击了他的自信啊!
他用钥匙打开了大门,一大群狗朝他冲了过来,其中一只非常眼熟,马上记起是上回咬破周伟民裤管的那只。
该死,他忘了这些狗了。
“王妈!”他朝屋里喊。
王妈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一看见他,这女人脸上有着真诚的笑容:“先生!您来了?”
方立帆不由降低声音,尝试以温和的态度对她说:“这些狗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在他四周嗅着他皮鞋,咬他鞋带的动物说。
“这些……牠们是小姐的狗。”王妈不自在地回答。
“哦?妳是说太太?”
“对!对!是太太。”
“她为什么要养这么多的狗?牠们看起来不过是野狗啊!”
王妈为难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方立帆明白她的难处,于是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会自己和太太说。”
“小姐——喔!太太她——她不在。”
“哦?她去了哪里?”他很讶异他的新婚妻子有心情往外跑,看来他不在时,她真是如鱼得水,快乐的不得了。
“她去上课了。”王妈答。
“上课?上什么课?”
“太太她在教一些手工艺,像面包花、纸黏土什么的,一星期有四堂课,每堂课两个小时。”
这又是令方立帆感到惊讶的一件事,原来她并不完全如他所想,是个不折不扣、娇嫩无比的千金小姐。
他点点头:“好!替我赶开这群狗吧!我想进屋去休息一下。”
王妈一声令下,狗儿们真的听话离开了。
他往屋里走,王妈跟在身后:“您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我的’房间?”方立帆扬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该和我的老婆共有一个房间,不是吗?”
“是小姐她……”
“她已经是‘太太’了,我问妳,她会回来吃饭吗?”
王妈点点头。
“那好,我先在‘她的’房间等她,太太回来了请她立刻来找我。”
“这……”王妈一脸犹豫。
“妳听见我说的话了?”他以较强的语气说。
方立帆满意地点点头:“好!现在带我到太太的房间。还有!晚餐可以煮个糖醋排骨吗?在台北忙死了,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他笑着对王妈说。
王妈忙点头:“是的!先生,我会做一道糖醋排骨。”
“不用这么客套,我相信妳的手艺一定很不错。太太的房间有浴室吗?”
“有。”
“那我可以先洗个澡了。走吧!”
王妈眼在后头,心想新老爷的个性似乎难以捉摸,一会儿严厉,一会儿又挺亲切的。不过她看得出新老爷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人,尤其他和小姐的婚姻关系并不像一般人,她不禁要替小姐感到担心了。
祈晓音走在街上,感受着凉风吹袭的快意。她是在附近的一家手工艺材料行上课,每次下课她总是慢慢走路去搭车。
“老师!祈老师!”后头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是班上唯一的男学生黄正德。她停下脚步看他跑着追上来。
“黄大哥,都说了你可以叫我名字,怎么还老师、老师地叫?”她笑着说。
这个大她二、三岁的男孩子喘着气,斯文的脸色泛起红晕,看来他相当害羞呢!
“怎么说妳也是我的老师啊!术业有专玫嘛!”他也笑了笑。
“我还是奇怪你怎么会来学这些东西?男孩子不都瞧不起这些玩意儿的吗?”他们边走边聊。
“也许我比较奇怪吧!”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另有含意。
祈晓音别开目光:“你叫我有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看妳一个人走在街上——要不要我送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