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锐的呻吟把她吓一跳,再定睛瞧去,见鬼,看到两个伤风败俗的家伙在角落乱缠。
忍住咽心的感觉,她仔细确定人物和位置。衣衫散落、满地狼藉,而其中一个就是——仇邪!
很好,非常好,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让他在极乐中被杀,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而且这种死法倒也十分适合他。
方澄碧冷笑,将背后小型弯弓轻轻拿下,箭镞寒光透过刚才小刀划出的缝隙,直直瞄准还在享乐的虎啸大王子。
当年在凤栖虽然主攻谋略而武艺不精,射箭本领不如凤主子,但也学到师傅几分功力,让人无法小觑。
屏息静气,将弓弦渐渐拉满。澄碧咬紧了牙关,手一松,箭镞如黑色灵蛇般凶狠地向目标飞去。
“谁?!”弓弦弹箭的声音惊动温柔乡里之人,仇邪怒目圆睁,电光石火间将身下女子牢牢锁在陶前护住自己。
没留一丝喘息时间,方澄碧手上第二支箭已经射出。
箭镞深深穿刺过女人后背,几乎刺到仇邪胸里,但只是划破了皮,并无致命伤害。女人临死前的惨叫响彻整个部落,各个帐子的油灯篝火几乎同时亮起。
澄碧知道自己已没有时间完成最后致命一击,拖延的后果势必被困在领地,她死定了,仇邪也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她迅速离开,飞奔到停马处,拔出剑翻身上马,用剑背狠狠抽打坐骑死命向前冲,并且挥舞着剑抵挡不断射来的飞箭!
“抓刺客!”
“有人刺杀大王子,快来人啊!”
“刺客向那里跑去了快追!”
鼓声、锣声、叫喊、嘶鸣……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朝她奔跑的方向追击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掠过,草原夜风拍打在她脸上,像针刺一般,又痛又麻,几乎要失去感觉。
“啊!”蓦的,一支冷箭穿过她的防御,狠狠插入她的右肩,疼痛迅速扩散开来,连思维都有些迟钝。
她知道鲜血正在流失,若不尽快止血,体力就会迅速透支,而在地上遗留下来的血迹,也会成为他们追踪的线索。
不过无妨,半夜天已黑透,他们拿着火把照地寻找线索也要费很多时间!眼看快要到日延的领地,她一咬牙,调转方向奔跑一阵后,将剑死命插在坐骑的臀部。
马儿受到激痛,一阵哀号,将身上之人用力抛到半空甩出,撒蹄狂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方澄碧虚弱一笑,扯下布料紧紧包扎伤口,使血暂时不再流出。而马的血,将会成为扰乱他们追踪目标的极好掩护。
耳边似乎不断响着马蹄声和叫喊声,止了血使她精神有些振作。
离日延越来越近了,她多想再看一眼那明亮的眼睛和微笑,即使死去,也了无遗憾……
第五章
昏黑营帐中,修长的身影被兽脂灯映照在墙上。日延眉头紧锁,这么晚,澄碧到底到哪里去了?!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已经有四、五日没有见面。他知道澄碧的确是为自己好,可是……
并没有刻意去避免见面,而是即使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才发现,竟然是她刻意不让两人相见。
女孩子家脸皮总是薄些,日延不介意自己主动“屈服”,而她偶尔使的小性子也让他觉得……很可爱。
帐子唰一下掀开,日延回头,原本沉溺往事的温柔目光一下子狠厉起来。
“澄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伤了你?”向来温和的他,看到她狼狈凄惨的模样,长久潜伏在心底深处的血性翻涌而上,说到底他还是拥有一半虎啸人的血。
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啊……
澄碧虚弱笑了笑,放心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任由他将自己扶到床榻上。
“得罪了。”
澄碧还没有反映过来,背部衣襟已被他撕裂成两半,伤口乍接触到冰冷空气,刺激得一阵颤抖。
“我替你上药,忍着点痛。”日延柔声安慰道:“若还是忍不住,咬我的手就是。”
她刚想笑,就牵动了背部伤口,疼得她咧嘴抽气。
“我……”不知道如何坦白,也不知道坦白后是否还能得到他的如此关爱?
“嘘,别说话。你现在气息虚弱,上好药后再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日延安慰她后,神色陡然一凛,向来温柔的目光狠厉起来。“放心好了,伤你之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日延,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正在上药的手顿住,他的表情隐藏在脂灯阴影中看不分明。
他是喜悦?还是是为难?澄碧轻轻叹息,缓缓闭上眼睛,只感到一片酸涩。
“澄碧,我……”
是要宣判自己痴心妄想的死刑吗?反正身体已经这么痛,再多些痛楚,一次了断倒也干净。
“二殿下、二殿下!”
日延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虎啸士兵高声叫嚷着冲入营帐,焦急万分。
日延迅速将毛毡盖在方澄碧身上,不愿意任何人看到她,哪怕是半分肌肤。
“谁让你这么放肆,我平时都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末将该死!”士兵猛然下跪,抱举苦苦申辩:“大王子率领好多人来这里,现在正在外面闹事,吵着非要见王子您。”
“大哥?他半夜这时候要来见我?”
诡异,绝对诡异。
他不是对册立储君的事仍耿耿于怀?况且,父王下令他两个月内不许离开自己的领地,难道他想违抗命令?!
“我们阻拦不了,有几个弟兄还被砍伤!属下们在军帐里找不到您,就大胆猜测二殿下您在方姑娘这里,所以……”
日延这才注意到帐外已是火把闪动,照得宛如白昼。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是!”士兵疑惑地望了眼床杨之人,沉默退下。
回头看了眼方澄碧,发现她似乎已经昏睡过去,脸色苍白完全不似平日娇艳。
到底发生什么事?难道和仇邪来闹场有关?
千头万绪理不清楚,还是先让她休息好了。他将药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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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大哥还劳师动众前来拜访,小弟我迎接不及,真是罪过。”日延一挑帘,看到仇邪正在自己营帐里把玩配刀。
“哦?罪过?”仇邪扬眉,将配刀尖端轻轻点了点自己胸口。“你大哥今夜胸口就差点被人射穿了!”
日延眯起眼睛打量他,笑道:“真的?大哥不是在说笑吧,你这不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吗?不过即使如此,吉人自有天相,刺客奈何不了你的。更或许,对方此刻已死在大哥的刀下了。”
“那个人命好,逃走了。”
日延愣住,转瞬轻松说道:“既然大哥已脱离危险,不如让弟弟来给大哥压压惊。”他转身吩咐身边人。“去把进贡的美酒拿出来,我今天要和大哥好好地喝一场,我们不醉不归!”随后,自己动手收拾营帐。“懒散惯了,帐子里乱七八糟,让大哥见笑了。”
“怎么,那个女人没帮你收拾?我以为她就住在这里。”
“储君的营帐岂能随便让人进出,你说是不是,大哥?”日延微笑不减,虚心请教。
知道他话中有刺,别有所指,仇邪在心中冷哼,抱起刚送上的酒坛仰脖痛饮。
“大哥如果真是来叙旧,弟弟绝对奉陪,可外面士兵们个个严阵以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