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面对现实了,忽视……绝不是一个妻子该忍受的。
如果他很在乎她,怎会牵不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地让人夹入中间,名正言顺地各走各路?她可是死命握着他的手,他却不配合抓牢,只象征地搭上,不走散才怪。
傻等不是办法,狄红罗郁闷地朝公车站走,边走边踢路旁的小石子,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她歪歪扭扭地靠着路灯,眼见巴士一辆辆驶过,她犹豫着不动。尽管气,但她就是想同他一起走,所以心有不甘地坚持等下去。
她宁愿相信老公仍在夜市的人群中,即使不是在找她,只是逛逛瞧瞧也好。可心底有个蹦出来就令她倍觉酸楚的猜测:他是不是已在回家的途中或已坐在家中?
她无力地闭上双眼,垂下头。狄红罗猛地发现自从认识龙冶冽,她便常做这个动作;没力气去探究为何,她傻傻的绕站牌一圈圈地走。
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让她没注意到夜市已将散场,人群早就三三两两的散去,更没看见站在马路对面气喘吁吁的男人。
龙治冽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老婆还在。
刚走散时,他一时间觉得害怕与焦虑一阵阵不停地从心里涌上来,在人群中穿梭四顾,急切地找寻她的身影。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抓牢她的手?她已经独自回家,还是如他般寻找对方?他很清楚地听到第二种希望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愧。这么晚了,他竟狠心地期待一个女人孤身在外。
龙冶冽不断地自责,不停地打量每个修长纤瘦的长发背影。他惊讶于自己未曾认错人,不知何时起,她的身影已深深印在心中,无可混淆,清晰异常。
「红罗。」他抚平胸口的慌乱,温柔地唤着。
狄红罗宛如立刻搜索到黑暗中燃起的第一盏星火,一蹦三尺高,扑向马路对面的老公,无视川流不息的车辆,司机们接二连三的紧急煞车。
龙冶冽告诫勇猛妻子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狠狠地以唇回堵,闷在喉头。她霸道的吻以及越来越紧的拥抱让他深深感动,自己仿佛一下子变成稀世珍宝,被人强烈的需要爱惜着,而这个人是他的妻。思及此,他紧紧回抱,一点点加深吻的力度与情愫。
老公今天怎么如此热情配合?「冽,你没撞上哈怪东西吧?」她瞪大眼睛细端详,错不了,是自己风度卓然、英俊爱笑的老公,微有异样的是他眸底笑出了火花,绽放于素来平静的双瞳中。
火花?她看到了火花?奇事日日有,今日格外奇。
「你希望我撞到什么?」他好笑地反问。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只撞上了我。」她非常严肃。
「哈,但在这之前我还碰到一个——」他故作神秘打住。
她则伸长脖子竖起耳朵,一脸紧绷。
「一个金发蓝眼睛、背上有双白色翅膀、手握弓箭的小男孩,他朝我射了一箭,正中心脏。」龙冶冽促狭地笑着,发现自己竟有逗趣的一面。
瞧他笑得跟没事儿人似的,狄红罗明白宝贝老公在开玩笑,自然没有傻傻地要查看他的心脏,他没来由的反常已教她草木皆兵。逛了次夜市,居然逛出了幻想症。
她苦笑,「你不会告诉我那小男孩是神话里的丘比特吧?」
「就是他,聪明的娘子。」龙冶冽笑开脸,随之在她颊上啵了一下。
「你被人射出病了?」她伸手探试他的额头,有点热。
他忍俊不住,「是射出一些东西,但绝不是病。慢慢的,我会告诉你那是什么,倘若你愿意等,等着我做出一个事实,将它捧到你眼前。」
狄红罗呆愣半晌,「好吧,我等。不过我可不可以回家等,毕竟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赶快回家吧,真的出了事也好有人商量。
从她的表情读出担忧,龙冶冽的手臂自她的腰部移至肩头环住,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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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凌晨三点半了,可她仍旧毫无睡意,这是与龙冶冽同眠共枕以来首次失眠。
见身旁的人呼吸平稳,鼾声微响,狄红罗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坐进距床畔约三米远的贵妃椅,凝视着枕边人。
曾有段时日,她一直在想,也许往后的光阴她只能像现在一样等他熟睡后才有机会默默地、百看不厌地打量自己的丈夫。心中的不安和不甘与日俱增,完全没察觉到她从遇见他开始,那份自信和无所谓的生活态度就逐渐消失。
自嘲地努努唇角,狄红罗的脚步移向室外,停停顿顿地沿着」条小径走着,直到阵阵竹叶与茶花交织出的幽香迎面拂来。
她一抬头,蓦地发现自己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却浑然不觉,而且竹叶间隙已透出薄薄的日光,她从凌晨走到了清晨。
「起这么早,一同去骑马如何?」低醇的声音打破竹林的静默。
狄红罗看到月牙白长衫,衣袂飘飘的龙玄一。
「海运事务繁忙,你还有精神晨起散步。」龙玄一的笑若皎月朗朗,步履悠然走向她,长发编成辫子静静垂于胸前。「可是穿睡袍踏露水会感冒的。」
狄红罗只得苦笑,又不是她想的。
「来我房中换身衣服,咱们陪马儿吃草去。」
狄红罗依言而行,以衬衫牛仔裤换下睡袍,与龙玄一结伴到马场。
她想不到龙族本家竟设有马场,还大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是你们龙族没有的?」她惊叹地问。
百月星辰,雨雪风霜,千里冰川,滚滚黄沙,很多很多,别以为龙族无所不能,就连龙这种神物亦只能呼雨,何况姓龙的人。」龙玄一从骑师手中牵过自己的白马,又挑了一匹枣红马给她。「龙族之所以有今天,凭的是每个龙家子孙的双手与头脑。」
翻身上马,龙玄一告知:「没关系,这匹马取名奔云,是冽的,你身上有他的气味,马儿不会认生的。」
「可我从未骑过。」狄红罗如实相告。
「凡事均有初次,冽很喜欢骑马,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陪他来。」龙玄一抛下饵。
「我以为……」她扳住鞍部,立忌料之外地轻松坐上马背,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他只喜欢花。」
「心难奔腾,寄希望于马。冽不擅表达,除牧场外,马场是唯一的宣泄之处,他一直很累。」龙玄一双腿一夹,白马开始小跑,继而风驰电掣奔跑起来。
他真很累。
狄红罗轻轻牵拉缰绳,思索着。她同意这看法,所以替他挑起家族担子,让他无后顾之忧地投身于锺爱的花花世界,毫无怨言。
「他爱我吗?」
龙玄一遛马一圈,被她抓住缰绳问。
仅看一眼,她的不确定与不安便全数落入龙玄一眼中。
女人一旦心有所属,就变得脆弱、疑虑重重、难抗一击,却又因人而不得不筑起屏障自卫。
「肯定的答案你相信吗?」
「不敢。」犹豫许久,也暗香苦水。
「时间会改变一切你相信吗?」
「改变得了他?」她怀疑。
「不要急,你该察觉得到他的变化。」龙玄一鼓励。
「变化。」她默念着,心头一亮,昨晚他的转变算不算?思及如炬的目光,热烈的激吻,是变化吗?
找到了吧!龙玄一没漏掉她笑逐颜开的面容,黯然换成明亮。
「先定下他,你就已经赢了一大半,接下来是绸缪,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