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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侍僮齐砚,则是齐轩在泉州码头捡到的。

  齐砚是个弃儿,—出生便被丢弃在码头边,而后被—名老乞丐收养,可老乞丐在他五岁时便已过世。失去了依靠,齐砚为了谋生,可说是偷抢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码头附近的人视他如恶虎毒虫,于是管他叫阿厌。而齐轩之所以会遇到他,也是因阿厌扒走了他的银两。

  码头是龙蛇混杂之地,在其中长大的阿厌更是集众家精华于一身,满口脏话不说,个性简直顽劣得教人头痛。最初收养他时,齐轩为了凋教他的恶习,不知费了多少精神。

  阿厌无姓无名,于是齐轩为他更名叫齐砚,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总算找回了他少年本性中纯真的一面。齐砚在复杂的环境中长大,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早熟得吓人,而齐轩与他虽名为主仆,却从未真正拿他当下人看过,他们之间的情谊似父子、似兄弟,亦似朋友,所以齐砚卯起来时,同他说话便会没大没小的,就像此时。

  齐轩知道他尝过挨饿的滋味,故而把金钱看得极重,况且,齐砚之所以会气恼,多半是气他不懂得为自己着想罢了!所以,他只是笑笑任齐砚发泄。

  齐砚还在絮絮叨叨地念个没完,齐轩却突然停住脚步,走在他身后的齐砚没有提防,“砰!”的一声撞上他的背,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捂住鼻子,嚷道:“爷,你走路就走路,干嘛突然停下来?害我的鼻子差点撞歪。”

  齐轩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目光直盯着前面,问道:“阿砚,你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齐砚没好气的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三叉路口,一群农夫打扮的汉子围成一圈,正争吵不休;一旁装着果菜的担子倾倒在路边,疏菜水果散了一地。

  齐砚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懒懒的道:“大概是庄稼人起了争执吧!这种时候最好别插手,省得惹来一身腥。”

  齐轩却摇了摇头,“不对,你听,有人在痛嚎,好像受了伤。”

  “爷,你可别再多管闲事……”齐砚警戒的眯起了眼睛,话还没说完,就见齐轩已经迈开脚步朝人群走去。

  “爷。”齐砚大喊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认命的移动脚步跟上去。

  路口那群庄稼汉围住的是一名年轻姑娘,彼此在争执着,一旁还有一名大叔抱住了腿哀嚎,显然是脚受了伤;可那姑娘虽然被一群汉子围住,竟没有一丝惧色,小巧的下巴还倨傲的扬起,露出一脸不屑。

  “你这姑娘好生无礼,不但踢翻人家的水果担子,还踩伤了人,现在连赔句不是都不肯就想走了吗?”

  “就是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弄伤了人,照样得赔礼。”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那姑娘翻着白眼,一脸不耐烦,“我又不是故意踢他的水果担子,况且,银子我也赔了,那锭银子够他卖上一个月的水果还绰绰有余,是他瞎缠着我不放,才会被我的马踢伤,这怪得了我吗?”

  “你……”庄稼汉们纷纷勃然色变,“你说这是什么话?老李不过是要你赔句不是罢了,哪是贪你的银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老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瞧过像你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婆娘……”

  他话声未断,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咻!”的一声,竟热辣辣的挨了一记马鞭。

  名唤老张的汉子气得满脸通红,捂着受伤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你竟敢胡乱打人?”

  那姑娘傲慢的扬起下巴,道:“你嘴巴不干净,难道该打?我已手下留情了,再罗唆,就有你好看的。”

  她那目中无人的举止与态度惹火了一千庄稼汉,纷纷叫骂了起来,若不是碍于他是个姑娘,恐怕早就有人

  亮出拳头了。

  齐轩走近他们,问道:“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他这一开口,马上有人拉住他,激愤的说:“这位公子,你评评理,这姑娘好生娇蛮,她纵马踢翻了人家的水果担子不说,还踩伤了人,我们只不过是要她赔句不是罢了,他居然又耍起马鞭子伤人,天底下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女人!”

  “被马踩伤了?你怎么样?”齐轩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伤者身上,关心的问。

  “脚都踩断了,还能怎么样?”那人不平的道。

  齐轩不禁蹙起眉,“脚断了?哪里断了?这样说不清楚,我是个大夫,让我瞧瞧吧!”

  一听到他是大夫,庄稼汉们虽然激动,倒也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齐轩才走到伤者身边,还未蹲下身,便忽然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齐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轩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了一个紫衣少女,她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他讶异的看着她,而后道:“赵姑娘,是你。”

  这少女正是赵家庄二庄主的独生爱女赵谅贞。

  庄稼汉们见他们好像是旧识,便纷纷私语了起来。

  赵谅贞一脸兴奋的奔到齐轩身边,“齐大夫,你什么时候来到洛阳的?居然也没通知我们一声,爹爹和大伯

  都惦着你呢!“

  “真是倒楣到家了。”随后跟来的齐砚咕哝道,因为声音不大,只有齐轩听见。

  相对于赵谅贞的兴奋,齐轩倒是一如以往的客气,“我也是刚到洛阳,这些事待会儿再说吧!我先给这位伤者看看脚。”

  “只不过是脚断了,就要圣手书生医治,这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吗?”赵谅贞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一听她这么说,原本窃窃私语着的庄稼汉们又激动了起来,还叫嚣出声。

  齐轩皱了皱眉,正色道:“我是个大夫,我给人治病只管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病痛在身,和他的身份地位、病情轻重没有关系。”

  一见到赵谅贞,齐轩多少也猜出争执的原因。两年前在赵家庄替大庄主治病的那几个月,已足够让他知道 这姑娘究竟有多蛮横不讲理。

  他这么一说,立即赢来庄稼汉们善意的眼神。

  “这位公于说的是,就是有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便自以为了不起,黑白无常要收入魂,可不管有钱没钱。”

  “你……”赵谅贞瞪着那人,“你当我不敢教训你吗?”

  “敢,你怎么会不敢。”说话的是齐砚,他翻了一下白眼,口气满含讥讽地道:“凭你赵二小姐的本事,这种仗势欺人的‘小’勾当,怎会做不出来呢?我看就是杀人放火,你也都敢。”

  他这一开口,赵谅贞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神情十足的鄙夷,“是你啊!阿砚。没想到你还待在齐大夫的身边,像你这种不知身份的下人,若是我赵家庄,老早被赶出去了。”

  齐砚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幸好爷和你们赵家庄是完全不同的主子,既不仗势欺人,也不会自以为了不起,才容得下我这等不知身份的下人。”

  “你……,”说到耍嘴皮子,养尊处优的赵谅贞哪会是从小在码头混大的齐砚的对手,三两下就被齐砚气得一张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样?”齐砚瞪了回去,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倨傲不驯。

  “你……算了,看在齐大夫的份上,我懒得同你计较。”赵谅贞破天荒的忍下胸口中那口气,把脸转向一旁,悻悻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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