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群微一使力,拉方芷晨上岸,替她围上浴巾,另一只手顺势的搂上她的腰。
“没想到你看起来瘦骨如材,浑身没三两肉,身材却是这么好。”江群话声中微带 笑意。
方芷晨一听,脸上更加泛红,她狠狠瞪了江群一眼,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转身朝室 内仓皇的奔去。
江群站在池畔,望著她苗条的身影犹如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逃离,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
沐浴过后,方芷晨来到餐厅准备用早餐。
她穿著一身简便的家居服,如云的秀发束在脑后,露出雪白细致的香颈,身上散发 著沐浴过后的清香。
当她踏入餐厅时,见江群已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了。
方芷晨有些踌躇,以往这个时候江群早已经出门了,虽然她不明白这么早到公司有 什么事好做,但毕竟她从不曾在这个时间遇见他。江群在这个家中好似隐形人,有时她 几乎都快忘了江群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然而今天江群却破例的出现在餐桌上,甚至一早就在游泳池旁遇见他。想来江群终 于有所觉悟自己和他们是一家人,因此在这个星期假日的早晨,如此悠闲的坐在餐桌旁 用著早餐。
“小姐,您的早餐准备好了。”忙著为一家人做早点的王妈转身,一个眼尖的看见 方芷晨立在门边,连忙招呼著她。“快进来吃啊,怎么忤在那边?”
王妈在这个家中算是老佣人了,自小看著他们俩兄妹长大,在自幼丧母的他们心中 ,王妈等于是半个母亲。
“喔,好。”方芷晨回过神,连忙快步走向自己座位。“王妈,谢谢你。”
方芷晨低垂著头,望著桌上琳琅满目的餐点,突然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实在无 法习惯单独和江群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这会使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更糟的是,王妈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餐厅。
方芷晨拿著刀叉,默默的切著餐盘中的培根火腿。她知道这时江群已经吃饱了,却仍坐在桌前望著她,一点离去的意思也没有。
在办公室里,虽然也是两人独处,但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江群总有忙不完的公事、 接不完的电话。而她自己也经常应接不暇的处理许多细节。两人在公司里很少有交谈的 机会,即使有,也都是公事居多。何况只要稍有空间,她总会借故到其他部门走动,尽 量避免和江群谈话,尤其是经过上次那件不愉快的事之后。
然而现在江群却坐在她面前,一副饶有兴味的望著她。
通常江群是连星期假日也会一早就到公司,从来不让自己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在这个家里,江群好像是个不存在的人似的。他似乎只为了工作而活著,所有的时间都被公事填的满满的。她相信王妈对江群一定也有一种像面对陌生人的感觉,因为她不小心瞥到王妈离去时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而现在,这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方文远通常不会太早起床,而方志扬几乎每晚都喝 的醉醺醺的回来,不过中午更不可能见到他的人影。
这个时候,好像不会有人出现来解救她了。
方芷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想快快的用完早餐,好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江群突然开口说:“你很讨厌我?”顿了顿,没有等方芷晨回答,便自己接了下去 :“我想或许你说的对,我是个自私、虚伪的人,你讨厌我是理所当然的。”
方芷晨没有答话。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出那些话的人……”江群笑笑:“或许也有不少人认为我虚伪 、冷漠,但是至少我没有听过。”
方芷晨低低的说:“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江群微微一笑,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不过就算我真知你所说是那样的人,我想 你也不必见到我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的躲我吧?”
方芷晨瞪著他,脸上因为气愤胀的微微泛红。“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群轻笑:“不要那么容易受激,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毕竟我们是‘ 兄妹’,于公于私,我都希望我们能相处融洽,你不用那么防我。”
“我防你……?”方芷晨欲待反驳,江群打断了她的话。
“或许我用的形容词不好。”江群笑了笑:“应该说是……怕我?”
方芷晨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想到上次在办公室中那场不愉快,便忍住没开 口。
“这个问题我们上次好像讨论过了。”江群看出她的想法,自己便又接了下去:“ 或许有时候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我想这是造成你对我反感的原因吧。但是无论如何,好歹我们也是以兄妹相称,只希望你以后见到我不要总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我并不会吃了你。”
方芷晨瞪著他:“你说话不要老是语带玄机,我相信我对你的态度如何,还不至于 会造成你的困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群哈哈一笑,凝视著她:“你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女人,没错,我是有目的, 我的目的是希望不要造成义父的误会,让他误以为我们之间有著深仇大恨,这会影响我 在公司的地位……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什么好心眼。”方芷晨忿怒的说。
江群微微一笑。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方芷晨的态度如何从来都不在方文远 考虑用他与否的原因之列。
“既然你已经清楚我的想法,那么日后我们是否可以和平相处?”
“我不会让我的私人因素影响公事,你放心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江群的 解释之后,心里却有种些微的遗憾。
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究竟是什么,但绝不是这种现实的回答。
以往的江群虽然冷漠虚伪,甚至时常对她不理不睬,但有时却又若有意似无意的撩 拨著她的情感。虽然她在心中时常反覆的臆测著江群真正的目的,便不可否认,她确实 或多或少的感到悸动著。
然而江群在乎的真的只有在方氏企业的地位吗?
江群道:“要不要再多吃一些?你太瘦了。”
方芷晨略微感到震动。他关心她?莫非又是在做戏?
她低头默默不语,果真顺从的拿起餐具,乖乖的吃了起来。
江群微笑的盯著她,将桌上的一些食物推到她面前。
此时,方文远立在门边,静静的打量这一幕。他的心中感到一股酸楚的喜悦,他的 儿子啊……多年来,江群总是一副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笑容从来没有发自过内 心,眼神总是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以往,他在乎的只是江群在工作上的表现,要的只是 他可利用的价值,从来没有用心参与他的内心世界。然而,当他的年纪愈老迈,精神状况愈不如从前时,他惊觉江群原来为方氏企业做了这许多事。姑且不论江群是否坏有何种目的,但毕竟是他欠他的。
江群从来没有快乐过,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幸福。他一直把江群当作是工具, 忽略了他也是个人,也会有喜怒哀乐。
他领养江群,为的只是利用他……“父亲”这个名义对江群而言不具任何意义。他 枉自称为江群的父亲,却只让他更不快乐。
他忽然感到一种愧疚的情绪在心中渐渐蔓延。是该补偿江群的时候了,他不希望等 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之后,江群会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