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旁人的关说不代表连亲人都可以避开。时亚拓用着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靳汉扬,因为他并不是经过考试进来的。
“我不能否认秋蕊曾经向我提起过你,但那并不是我录用你的原因。”靳汉扬继续说:“决定录用你之前,我已经向你曾经服务过的单位做过人事与口碑调查,同业对你的好评才是你进人靳氏的因素。”
“可是你当初说是我前老板向你推荐我的。”时亚拓还记得当初靳汉扬的“欺骗”。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好,那么请你教教我要如何解释一个凭空出现的人?”靳汉扬仍是好整以暇地说。
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强不是坏事,但如果用错地方,那就是冥顽不灵了。
“我只是希望能坦诚以待。”时亚拓接着又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要离职的原因,就请你签准了吧!”
“我不会签!”靳汉扬很快否决,回答着:“因为我说过并不是秋蕊的关系让我录用了你,所以即使你和秋蕊的感情生变,我一样希望你能将公私分开处理。”
分开处理,谈何容易呀?
时亚拓眯起了眼,有一丝倔强地说:“如果我执意要走,你签不签准都不会有影响的,告诉你只是源于一分尊重,毕竟你是个不错的老板。”
“而你是个优秀的助手。”靳汉扬仍是平静地回答着:“站在公司的眼光,我不能轻易让你走,但我放你几天假回去想想清楚,你所坚持的事究竟有没有必要?秋蕊是一番好意,而你正伤害她的好意。”
“如果她和我明说,我压根儿就不会踏人靳氏企业一步。”对,他不会,他过去所持有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希望她明白告诉你什么?她的身份还是这分工作?!”靳汉扬试图和时亚拓做理念上的沟通。“如果她一开始就告诉你,她是有钱的靳氏后代,你不会觉得她太招摇而讨厌她吗?现在知道真相和之前知道的差别又在哪里?!”
在哪里?时亚拓也说不真切,只是一种感觉。真正刺痛他的是孟情那番无理的批判,在刹那间把他的人格贬到最低,将他的自尊丢在地上践踏,而这些全源自于靳秋蕊没有在事前告诉他关于她和靳氏的一切。
“我们虽然比一般人富贵一点点,但那也是我父亲辛苦创建、我们做子女努力维持的成果,大众只看见我们光鲜的外表,却不见我们努力稳住江山时的辛苦,对我们也不公平。身为名人所背负的压力,我想我们姐弟都想卸下,秋蕊没告诉你的原因,希望你别只看表面。”靳汉扬说完了该说的话,剩下的也只能靠时亚拓自己想通了。
感情这档子事,想得开就是海阔天空,想不开就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其实人生很多事情不也同理可证吗?!
等时亚拓一走,靳汉扬立即拨电话给靳秋蕊。铃响几声之后,靳秋蕊虚弱的送出了自己的声音。
“老姐,你不要紧吧!”她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担心。
“汉扬,亚拓他……都知道了。”听见自己亲人的声音,靳秋蕊的委屈又化成泪水。
“我了解,他刚才还在我这儿,人刚走。”
“他去找你?为什么?!”靳秋蕊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要辞职。”
啊,时亚拓竟然想和她分的如此彻底,连他最喜爱的工作都可以不要?看来他不仅仅是怪她,他根本就是恨她。靳秋蕊忽然觉得全身泛起冷意,不自觉的打起哆嗦了。
“你不要紧张。”像是察觉到靳秋蕊的情绪变化,靳汉扬在电话这端镇定地说着:“我没有答应他。”
只不过是公式化的动作,有什么差别?亚拓真要走,汉扬总不能绑住他。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靳汉扬关心地问,现在的靳秋蕊,脆弱到令他陌生。
靳秋蕊的泪“趴搭趴搭”的一直掉,就是说不出一个字。一旁的麦基只得把电话接过去,将孟情昨晚出现在办公室说的话全盘告诉靳汉扬。俗语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多一些人想想办法也许会想出让时亚拓回心转意的点子也说不定。
靳汉扬沉默的听完之后,总算明了时亚拓今日的深沉为的是哪桩。那样苛毒的话语,分明就是把时亚拓说成了一个小头锐面、城府极深又爱慕虚荣的营头小人,他所认识的时亚拓当然不是这样的为人,会演变成这要命的情况的原因就在于事实的真相是由个不相干的第三者所告知的,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难怪时亚拓会受不了。
“你帮我照顾她,我待会儿就到。”靳汉扬匆匆对麦基交代,然后拨了通电话给徐心卉。感情上的事,徐心卉向来比他有主意。
靳汉扬和徐心卉两人很快便出现在靳秋蕊面前。当见着靳秋蕊的时候,他们几乎要怀疑这就是成天追着时尚,爱漂亮的程度会令人吃不消的靳秋蕊吗?瞧她现在的双眼像泡过马福林一般的浮肿,十足十像个成日哀怨的弃妇。
靳汉扬已看过时亚拓的憔悴,想不到靳秋蕊却比他更胜,而徐心卉则心疼得都快陪她一起掉泪了。
“蕊姐,我们回家好吗?”徐心卉挽过靳秋蕊的膀子,轻声问。
靳秋蕊摇摇头,令人鼻酸地说:“万一亚拓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从昨晚到现在,她不肯离开办公室的原因也只为他!
时亚拓会回来吗?这是大家想问又不敢问的一点。如果时亚拓轻易就能收回他的愤怒,他也不会在今天跑去向靳汉扬递辞呈了,不是吗?
麦基不忍地说:“这儿有我嘛,如果他来,我会告诉他去哪儿才可以找到你,你安心的回家休息吧!”
“是呀是呀,这儿有人替你看着,你也不希望亚拓看见你的时候发现你是这样的憔悴吧!”徐心卉哄着,像在哄个不愿回家的小孩。
“我现在很憔悴吗?”靳秋蕊摸着自己的脸颊问。她今天根本没照过镜子。
其余的三个人同时点头,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好,我回家。”靳秋蕊终于乖乖的答应了。对麦基又交代说:“我把这儿交给你了。”
“遵命。”麦基第一次回答的心甘情愿,谁教他的好姐妹生病了呢!
“汉扬,你来扶我好吗?我好累,累得站不起来。”靳秋蕊的声音空洞洞的,没有一点生气。
靳汉扬走到沙发边搀起靳秋蕊,才刚站起来,靳秋蕊却又再度昏了过去,把徐心卉当场吓哭了。靳汉扬抱起靳秋蕊,一边在言语上安慰着老婆,说着等靳秋蕊清醒之后一切都会没事的。
是吗?所有烦心的事会因为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烟消云散吗?!徐心卉可不这么想。看靳秋蕊对失去爱情的反应如此强烈,她也只能祈祷靳汉扬的话能灵验,靳秋蕊在一觉睡醒之后又回复到以前那古灵精怪的万人迷了。
夜晚时分最教人心慌,尤其是被思念啃噬到无处躲藏的人。时亚拓坐在曾经和靳秋蕊共享温存的沙发上,往事历历在眼前像跑马灯一样的转动,靳秋蕊的一颦一笑、一挑眉一嘟嘴都那样清晰的浮现,两人共饮红酒时的浪漫与激情……
老天,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这般想她!
他原以为向靳汉扬递了辞呈之后,他便可以和靳秋蕊有关的一切事务断绝关系,但没想到他错了。思念像病毒,侵蚀他每一个细胞,让靳秋蕊的身影更加根深抵固的盘据在他脑中,占据他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