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樱,别再问小楚了。”一束稳重的声音,加入了这对姊弟的谈话,苏枋刚喂盼梅喝过药汤,显得有些疲倦,他在小厅坐下:“知道了又如何?小楚刚被关了两天,他应该比你还想了解发生了哪些事,你为什么不等奕霆回来再问他?”
盼樱被苏枋一语点醒,想起弟弟被关了两天,吃没得吃睡没好睡,必然受了不少委屈,不觉中酸楚又染上鼻头,拉著盼楚坐下,呵护地问:“饿不饿?有没有冻著?”
盼楚闷闷地硬是把两天来盘据作乱的恐悸、惊臆与不安全扫进心田,他爱他的姊姊,他不要他的情绪影响她们,正如大哥所说,他该好好为她们想想了。
“樱姊,对不起!”他不止欠她一句对不起,也欠大姊一句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该惹梅姊生气的。”
盼樱瞧他这副忏悔莫及的自责,天大的气也消了,谁教她是姊姊:“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难过也没用,打起精神来才要紧。”
“对对对!打起精神来才要紧。”岩桂摇头晃脑地晃进梅轩:“亲亲小樱子,认识你到今,惟独造句话讲得最中听。”
好不容易才定下怒涛的盼樱闻见此生冤家又来搅局,忿得银牙直挫:“岩桂,你想和本姑娘吵架是不是?”她狠狠地赏他白眼,要是他敢和她打哈哈,她就来段“全武行”,让他“确实”地“记录”她发起脾气的“悍”!
知她如己的岩桂哪会忽视她眼瞳里的闪光?她的泼辣他可是领教过,怎敢再在她气头上时捋“虎”须?当下马上陪笑脸,挨近了她身边转了圈,趁她还摸不清他打什么主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死岩桂!”
当盼樱回过神来羞啐时,岩桂已远在一尺开外窃笑:“不气了吧?”
“气!”盼樱虽然咬牙切齿,但对这个命里克星就是没皮条:“再气下去就变球了!”
“好啊!”岩桂不知在好哪门事,笑得更贼:“球有什么不好?”
他这一笑,笑得盼樱“迷了魄”傻傻地随著他的语意反问:“球有什么好?”
“好处可多了,你忘了你最迷的人界小说吗?那上面不老是写些女主角‘带球跑’,然后就得嫁给男主角吗?”
苏枋闻言差点没把正要喝下去的茶喷个满天,急急咽下茶水,咳得一张脸红得几乎可以在上面瞧出微血管分布图;盼楚也嗤笑得险些跌个四脚朝天。
反应比男士们慢半拍的盼樱会意过来,俏容生霞,胀得醉颜酡红,气苦地睨著「姿态潇洒”的岩桂,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跺脚哼气。
素来严谨的苏枋,竟也兴起幽上一默:“想不到岩兄竟也风流得很呐!”
这迷汤,可把岩桂给捧得忘了他是谁,躬身作揖地道:“好说好说!”
“说什么啊?地震吗?”奕霆一踏进梅轩就耳闻各种“音效”,其中又以“地震”最为动听,不由得有此一问。
“大哥!”盼樱一见救星,人就像乳燕归林般奔向他:“岩桂欺负人家啦!”
“人家在哪里?”奕霆放下手里的餐点四下张望:“没有哇!”
“大哥!”
奕霆揉揉她的刘海,笑说:“先填刨肚子再来喊中气会比较足,小楚,你也饿了吧?”
盼楚感于奕霆的有心,回柘轩换下湿衣之余竟也顾及他两日未食而带来食物,忆起先前的不礼貌,不禁腼腆地以点头表示感激。
奕霆安抚下两位弟妹后,使个询问的眼色给岩桂,岩桂回给他黯然的摇头。就这么个简短的动作之中,奕霆便得知了岩桂去日轩的结果,原来浅绽的笑,又隐退了去。
虽然小月已有觉悟,但要她完全承认笄日已化身为魔谈何容易呐!
遥思中的奕霆下意识地微抬下颚望向天花板,专注地凝神历游不属于精灵界的境地,本来容不下旁物的视野里倏然浮现了一团影,愈来愈清晰。
“大哥,你怎么了?”盼樱敏感地注意到明显冻住身形的奕霆怪异的举止,循著他的视线瞟左,哇地一声弹跳起来:“你是谁?”
他慢慢自空中降下,待脚著了地之后还挥了挥衣上的灰才漾开笑容:“怎么你们精灵界的开场白都是这句?”
奕霆还没有机会发声,岩桂就站了出去:“魔尊,你又来耍什么诡计?”
“魔尊?”盼樱掩口诧喃,不远处的苏枋也露出敌戒之色,没有人留意到盼楚在见到魔尊之后若有所思的神情。
“唉……”无情叹了口气:“小伙子,我可是好心来报佃讯,为了表示慎重,还特别站在你们面前亲口相授,怎么你们还不满意?”
“少发话,你还想挑拨什么是非?”岩桂全神戒备,毫不被无情的讪嘲影响,盼樱和苏枋也摆开架式严阵以待。
奕霆看出眼前的魔尊不是上次那道幻影,而是真实的实体,再细审他瞳眸内的兴奋得意,心头已知必有事发生。
“魔尊。”几番思虑,他终于问了出口:“你到底耍什么?在这场灾难里你会得到什座好处?”
无情的眸光闪了两闪,笑中渗了欣赏之情,不再讥诮:“为什么这么问我呢?”
“因为我想不透。”奕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你没理由要费这些心思制造混乱又处处希望我们能解决它。”
“哈哈……”无情的笑声粗犷,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聪明的人类,有一种人,他行事没有规则,也不需要理由,你当真以为我魔尊会希罕那一两缕没有主见的灵魂?你们错了,我之所以会费这些心思是因为我想看看精灵的梦与传说,孰胜孰败。”
梦与传说?所有人都被这句问号考倒了,梦和传说有什么关系?
“就为了这样?”奕霆感到有股怒意在滋长:“你就为了这个狗屁不值的假想把所有精灵的生命当作游戏的工具?”
“有何不可?”无情应得理所当然:“你们大概都知道笄日向我求助的事……”他缓了一下,斜睨向倒抽一口气的盼樱和眉锁得更纠杂的苏枋,又接著说:“你们可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岩桂有些不耐烦。“一次说清楚,不要拖拖拉拉的!”
“精灵王子只是实现他愿望的踏板。”无情一思及精灵界的灾劫是源自于那个渺小得可悲的梦想,他就忍不住要笑,笑这群大玩猜心游戏的精灵的愚蠢。
“笄日的梦,是一句赞美。”无情等著看好戏地揭露谜底:“他希望有朝一日他所爱的姊姊会亲口赞美他的勇敢,而成为精灵王子只是为了向笄月证明他有能力保护她,不需她再为了连翅膀也长不全的弟弟伤神,他不要当笄月的弟弟,他要当笄月心里唯一的人!”
魔尊的话才落,盼楚就奔了出去。
“小楚!你要去哪?”正乱得六神无主的盼樱想追回弟弟时,却被岩桂拉住。
“樱,别乱跑。”
“可是……”
岩桂忌讳地盯著从容不迫的魔尊,提醒道:“别忘了这里还有个麻烦。”
无情才歇止的笑又氾滥起来:“麻烦?!不错,的确挺麻烦的,有个这么死心眼又难缠的情敌,谢奕霆,你一定不轻松吧?”
奕霆几乎快咬断了牙根才勉强忍下他满腹如火烧的怒气,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残忍的人,一个美好的世界因他从中作梗臻几欲灭亡,而他居然还面不改色地谈笑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