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因为如此,我们精灵界才必须派人到人界走一趟,警告谷小姐凝戒之事,一方面是想遏止事态恶化,另一方面也算是自保,我们已经没有额外的能力再对抗他界的侵略,若凝戒落入野心者手中,迟早会掀起轩然大波,精灵们不争五宝已过千万轮迥,现今适应了安然详和的生活模式,绝对禁不起搅乱。”青松更进一步地解释,声音中是沉重的无奈。
“精灵界向来风和日丽,此次之雨令精灵们惊慌,我们必要驱赶这场雨,不管它是因何造成,我们都得争取时间找出祸源加以根除,否则天匠预言中的动荡若降临,精灵界只有毁灭一途。”
柏榆语重心长的话令奕霆不禁寒悚,难怪……难怪笄月一得到他的谅解就赶著回来,连让他回家说明原委的时间都等不了,原来事情已这么严重。
“我想你肯定一头雾水,刚到我们这是就被迫听一大堆令人快乐不起来的消息。”岩桂在谈话的空隙中逮到发言的机会:“我建议还是先让奕霆休息,等恢复精神之后再由笄月带他四处熟稔一下精灵界,届时奕霆对我们的国度比较了解后,要找祸源就容易多。”
柏榆和青松都颇为赞同。
“我们急于解厄,忽略了谢先生乍到此界,请谢先生见谅。”
“岩桂都叫我奕霆了,怎么两位长老还这么客气?”奕霆没有一丝不耐的表情:“我也是希望能帮上贵国的忙,承蒙你们不嫌弃肯信任我,奕霆一定尽力赴托。”
“你叫我们甭客气,自己也要做到哦!”岩桂顽皮地朝奕霆眨眼:“别太辛苦。”
奕霆微愣,轻笑。
原来岩桂看出他正经的咬文嚼字很费力,体贴地要他别装得太辛苦,自然些。
“谢谢你的关怀,我虽然能力不强,但倒挺能随遇而安的。”
他俩相视,有种别于言语的默契在滋长,无言会心。
笄月有趣地打量两个大男孩挤眉弄眼地暗波交流,虽然不明就里,但她感觉得出他们对彼此并不排斥。
“笄月,我看招待奕霆的事就由你来吧!”青松和蔼地指示:“奕霆,有什么滞碍之处就找笄月,不然找我们也可以,你才刚到,不用急,慢慢来,我精灵界久未逢客,礼不可废。笄月,奕霆饮食起居你可得多加留心,别让人家感觉到我们精灵怠忽了客人。”
“知道了。”笄月脆声招呼:“奕霆,我带你到客房休憩。”
奕霆心知他们必对他的造访有场议论,也没多问就跟著笄月离开,举步前环视了他们一眼,心中已略有数。
当明厅的门合上,厅内的分歧也随著门墙的隔离而浮现。
“长老,你们怎么可以把那个人留下?”
“为什么不行?”反问的是一派悠然的岩桂:“人都已经留下来了不是吗?”
银杏气急败坏:“一个人类能做什么?留他暂住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笄月负看顾之责?”
“奕霆随小月而来,他与小月比较熟,当然由小月来尽地主之谊啰!”岩桂丢了个“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的眼神给银杏,害银杏气得直咬牙。
“难道你们真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精灵王子吗?”银杏冲动地口不择言:“那是不可能的,人类傲慢自大,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们看错了!”
她的话一传入明厅内所有人的耳里,厅堂就无端地沈闇下来。
“我想,不论是对是错,留人求助之事已成事实,没必要再多加询问。”柏榆首先开口,语气中有淡淡不悦。
“长老,银杏她的脾气直接,不懂长老们的苦心,请长老们包涵。”海棠又站进长老团中为银杏说情:“海棠猜银杏之所以会有此反弹可能是担心继承人。”
“担心笄月?”重复语尾的是青松:“笄月怎么了?”
“继承人是不能擅离精灵界,但继承人却因危急之灾而走了趟人界,又带回谢先生,她秉持精灵之性,纯真可人又不擅忌,怕无法应付人类心计。”
“你是说谢奕霆存心不良。”
“海棠不敢乱加断言,只是怕笄月受伤。”海棠进退得体地一一剖析:“人类的心思繁复,不是笄月能体会,万一有何不当之处恼怒了谢先生或是发生些事端,可能不是我们能应变的。”
青松与柏榆均被海棠的话引想入坏处。
只有岩桂扫兴地问:“你所说的事端是什么,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这……”海棠眼神略闪:“海棠说的是万一。”
岩桂不客气地翻白眼:“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担心这害怕那的,如果不给小月磨练的机会,一辈子把她保护在牢笼内,那她成得了大器吗?哪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事没经过困苦熬炼?海棠,你真的就这么看不起小月,认为她没有能力面对人事,没办法担当大任?”
“海棠没这意思……”
“那你反对的是什么?”岩桂虽然是副轻缓之态,但言词间无不犀利,颇有咄咄逼人之势:“人是我们请回来的,我们设身处地为奕霆想想,他一个人在人间过得好好的,何必跟小月踏入这一团糟中?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厅中人陷入沉思:“如果他不是一心为友,他有必要蹚这淌浑水吗?精灵界对他来说是陌生而遥远的国度,他能在我们这捞到什么好处?一个濒危的世界有什么便宜可让人家占?如果我们突然被请到人界,我们会有心思去陷害人类吗?适应环境都来不及了还想什么其他?况且他能不能回人界还得靠我们,他敢作怪吗?”他头头是道,掷地有声地作问:“一个为友赴险的人会是趁危打劫的宵小之徒吗?”
这句话有如空灵之钟,狠狠敲进众人心头,令人迷雾顿开。
“没错。”青松附和:“岩桂税得对,我们只是辅佐者,不能一生左右笄月的未来,该是她学习自立的时候了,倘若笄月无法担当精灵界之责,那代表她不配戴上情环,虽然她的年纪对精灵而言小了些,但只要她心智历练有成,还是有资格坐上女王之位。”
柏偷也不停点头:“谢奕霆面相端正,语间坦荡,隐有浩然之气,不会是下九流人物。银杏、海棠,我们知道你们护卫笄月的心,但谢奕霆应该不是大恶之人,如果你们不放心,那我就派苏枋再去人界打探谢奕霆平素举止不就能了解了吗?苏枋!”
“在!”
“到人界去打听谢奕霆品德如何。”
“是。”苏枋一领命,便走出明厅。
青松看著银杏与海棠,和颜地问:“还有疑难吗?”
海棠黯然摇头,银杏咬唇不吭声。
“海棠,银杏!”苍术开口了:“我知道你们曾吃过人类的亏,不希望笄月再上当,我也知道你们疼爱笄月,但是人类并非完全不好,放下成见仔细观察,别让往事蒙蔽了你们的眼睛。”
大长老都示意静观其变了,还能说什么?海棠与银杏只能躬身:“谨遵长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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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曲曲折折,九弯十八拐,笄月领著奕霆穿梭其中,经过一段石道,走进一排延续到目力可及的那头的落地窗,奕霆不由得停下脚步接近窗棂。
窗棂镶以桃木,木上雕花,玻璃窗上方连同天花板皆绘有浮雕,涂以色彩,琳琅满目之艺术,令奕霆心醉向往仰首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