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孟意融不自觉地伸出手指着齐尹臣反映在车宙上的侧脸,顺着他的轮廓划上一圈又一圈,正当她沉醉在自我思绪时,冷不防对上他突然转过来的脸孔,二人透过车宙四目相交,她尴尬地连忙别过脸。
“为什么叹气?”齐尹臣放慢车速,偏过头却看到她急忙别开脸。“你不需要这么怕我。”
“不怕你行吗?我是个凡人,有着七情六欲,我想每个人着和我一样看到血腥场面,不害怕的没几个吧?谁晓得自己是不是就是下一个倒榍者。”
方才累积的怒气尚未得到发泄,说实在的,孟意融现在很不想与他交谈,于是垂下脸,玩弄自己的手指头。
“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倒楣者,但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是吗?虽然不会是我,但我的清白,却不也毁在你身上。”她怒视他,“你无权这么做的,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你舍不得的。”他一哂笑,信誓旦旦的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舍不舍得?你以为你是谁?”.
她是不会这么做,但并不代表可以任他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只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心态让她习惯了不与人计较罢了。
“我只不过是个爱你爱到心坎里去的男人罢了。”
“不要对我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
“你不信我?”
“鬼才信你!”
不想再继续与她争执下去,他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话题。
“刚才为何叹气?”
“你管得着吗?”她恼怒又略带害怕的看向他,“我这么胆大妄为地对你说话,是不是连我也要宰了?”
她在气他,他知道,但他这是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忘了前世的她不会懂得他背负的压力,数百年的无形压力,沉重的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了,怎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
“小孩子才信你的话。”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怕自己太过激动而忽略车况,他索性将车停在路旁,大大深呼口气后才又问:“你知道吗?为了你,我甚至愿意不计后果和全世界的人为敌。”
“为什么是我?”
盂意融不答反问,转过脸迎向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原本是想由他眼底瞧出一点端倪来,岂知反被他阗黑的眼睛给吞噬了。
“你不该是那种会对人开着前世今生玩笑的人,这一点也不符合你铵有的风格。”
“我是没开玩笑——”他坚定吼道,望了她一眼后才又说:“我已经找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没有下一次轮回的机会。”
他的眼里尽是挥不去的灰色色调,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他,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发落寞而无助,他该是不可一世,站在世界顶端看着别人厮杀,而不是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去与全世界为敌。
“什么意思?你犯了滔天大罪吗?否则怎可能没有轮回的机会?不过像你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的确活该如此。”
一忆起他可以罔顾人命的开枪伤人,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刺骨的寒童。
“你怎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齐尹臣激动的扣住她瘦弱的肩头,大声咆哮:“若不是为了续前缘,若不是为了守住前世对你许下的承诺,我又何苦把自己弄的如此不堪?步步把自己逼向绝路,堕人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连下一次再生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他抓的她好痛,孟意融努力挣开他有力的箝制,然而他的双手却像沽上了瞬间胶,死紧地粘在她肩膀。
“不要管承诺了,快乐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前世今生又如何?人会忘了前世就是不想再与前世有任何瓜葛。好的,就让它永远存放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偶尔作梦时,拿来细细回味;不好的,就更应该任它随着再生而随风飘散,别再忆起不愉快的痛苦记忆。
她不知道是凭着哪一点,让他如此执着,像热锅里的蚂蚁急昏了头,而锅外的人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完全无法体会他的痛心疾首。
“如果能,我何尝不想呢?”他松开,以手掩面,痛苦而绝望的神色这是让她察觉了。
“每次说要忘了你,但是当我一闭上眼,当时你无奈离开我的的痛苦神色,总是不停的闪过,一遣又一遍,那感觉就如同一把把致命的刀,刀刀朝我进射而来,砍的我遍体鳞伤。”
“为何不喝下盂婆汤?还是盂婆汤根本就只是个传说,它根本无法消除前世的记忆?”
她一定疯了,否则怎么会对他问起没有根据的东西。
“有的,但我不能喝,一旦喝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不是很好,忘了承诺,忘了前世种种的不愉快,然后以再生的生命,愉快的过完下一世。”
“你真的这么认为?”
她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不该在前世要我许下承诺。”
盯着齐尹臣痛苦面决绝的神情,刚才气他恨他的感受像被施了魔法般,突地一扫而空。他不像口腹蜜剑的男人,照理说不该有如此激动的态度,;但他却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呈现,不怕她嘲笑他脑子有问题,不怕她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他,仿佛他要的只不过是她一句轻描淡写的相信罢了。
盂意融被感动了,不管齐尹臣说的是真是假,她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他口中的主角,他前世今生用着生命去爱去保护的女人。
“说你是个执着的傻蛋,真不为过。”
突地,她温柔拉下他的手,以自己小小手掌包裹着他,静静地凝视他。
“说吧!我想听那个属于我们的故事。”
第三章
“你在哭吗?”
一名年约五岁的小女孩张着迷惑的眼眸,一脸不解的对着蹲在眼前的小男孩问。
“谁哭了?”
闻言,小男孩立即拭去泪水,坚决地回看对方,稚嫩的脸庞上除了少许的泪痕,还有二抹不轻易服输的倔强。
“可是你在流泪呀!”
“笨蛋!谁说流泪就是在哭?我才没哭,是沙子飞进我的眼睛里。”
她不理会他,自顾自说:“我娘说,当一个人哭,就表示他遇到很伤心很伤心的事。”她凑近他,“你是不是遇到令你很伤心很伤心的事?”
“你很吵咧!”他挥动小手,企图将碍眼的她撵走。
而她似乎和他耗上了,决定在未得到答案前决不离开。
小女孩再度挪动娇小的身躯,往他面前靠,就差那么几寸,她就要贴上他了。
“我娘还说,—个人若想哭时却不哭出来,是会憋成内伤,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
“就算内伤,也是我自己的事。”
“不好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她皱起眉头。“绮儿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再和我一样,每天要不停的吃药、休息,生病很痛苦的,因为痛苦,所以绮儿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
小男孩看向他,心里突升一丝不忍。
乍见她,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瘦小了点,却没想到……心地善良如她,上天不该给了她这么坎坷又辛苦的路走才是。
“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你生了什么病?”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娘没告诉我,不过我知道,每次我发病时就会一直睡一直睡,等我醒来,娘的眼睛都肿肿的,奶娘说是因为娘在哭。我每次都叫娘不要哭的,可是她不听,娘还说,眼泪若哭不出来,会得内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