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原槭回来后闻到满屋子的大便味、尿骚味、牛奶味和痱子粉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会不会很冲动地想把他给砍了?
书禹抱着竹竹,站在久违了的家门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想直接问昭姨日澄的住址,听说日澄在大学毕业之后就搬离家里,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了。他刚听到时还万分惊讶,倒不是惊讶昭姨肯让她搬出去,而是惊讶日澄想搬出去,依她这么懒散的个性,他还以为她会一辈子都窝在家里让昭姨、伯父养她呢。
但是如果要拜访昭姨,就得先回家一趟,不然要是让妈发现他回来台湾第一个找的居然是昭姨而不是她,肯定又会哭得伤心欲
绝的。
他没拿钥匙开门,反而按了门铃,与其让妈责怪他回来没通知她,倒不如假装这是一个惊喜。
“来了!”一张不是他母亲的女性脸孔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对望了三秒钟,大门砰地又关上。
殷书禹脸上的青筋在抽动,为什么那鸟窝头女人会在他家?
他用钥匙开了门,才一踏进门,殷母就欢欣雀跃地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他。
“书禹,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殷书禹笑着回拥母亲,“回来了怎么没先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机场接你啊!”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虽然他很想跟母亲好好聊聊,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妈,刚才那个女人呢?”
“咦?女人?哪来的女人?”殷母一脸惊讶。
他第一次发现,其实他母亲还挺会演戏的,“刚才来替我开门的,那个叫作谷砚的女人。”真是见鬼的阴魂不散!谷砚那家伙什么时候和他家勾搭上了?假日还跑来拜访?
“你看错了吧?没有这个人啊!”殷母干笑着。
“妈,竹竹先交给你。”殷书禹没有一间间的去找,而是直接放话,“谷砚,我给你三秒钟,你就算现在不出来,明天上班我们照样见得到面,所以你最好是现在就赶快出来,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他气定神闲的站着等,果然不到半分钟,谷砚就乖乖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嗯,呵呵,那你们两个慢慢聊,妈先去隔壁。”见事迹败露的殷母赶紧开溜。
“妈,你先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们两个。”殷书禹一语将殷母定住,她只好乖乖坐回客厅沙发。
“谷小姐,请问你在我家做什么?”他决定先把谷现解决。
“你干嘛一脸杀气!我是因为你出国了、日澄又搬出去,怕伯母会寂寞,所以才来陪陪她的。”谷砚毫无心虚的表情,笑容甜美又委屈地看着他。
“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殷书禹才不吃她那一套。“你会有这么好心的话,那魔鬼都叫大使了!”
“书禹,你怎么这么说谷观!她是真的怕我寂寞所以才过来陪我的。”殷母连忙为谷砚辩解。
“妈,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顺便问一下。”他打定主意,既然来了,就干脆把事情一次全部都弄清楚。“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日澄和原槭分手的事?还有,是谁告诉他们说我会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个女人,使之纷纷别开头。
“那个啊……是因为……”殷母支支吾吾。
“殷姨,没关系,我来跟他说好了。”见殷母那么为难,谷砚决定自己说清楚。反正早就知道再瞒也瞒不了多久,就算让书禹知道了他也不能怎么样,顶多就是她逃出台湾以躲避他的追杀而已嘛!被人追杀的生涯听起来也不错,满让她心动的。
“所以是你在搞鬼?”他真是太小看她了,难怪她最后会反悔不和他一起去美国,果然是因为留在台湾有更好玩的事情——就是趁他不在可以恶搞他家和他的生活。
“讲搞鬼多难听,我可是为了你好。”
“那就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样哪里对我好?”
“那也没办法,谁叫有人一逃就逃到美国去,对付那种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人呢,我们就只能对他下猛药,这样成效会比较快一点,所以我才会和伯父伯母串通好,瞒住你们双方一些事。”只可惜她还是错估了殷书禹的顽石性,竟拖了这么多年才回来。
“你处心积虑地隔开我和日澄,这就叫作下猛药?”如果他早知道日澄和原槭分手了,搞不好他四年前就会飞回台湾了!
“那当然!如果你没想清楚就回来的话,那事情还不是会这么拖着,搞不好日澄还会因为你的拖泥带水而感到厌烦,最后决定干脆抛弃你,回到原槭身边。所以这不是为你好是什么?”
“讲清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好,我再讲清楚一点,我相信你已经发现自己对日澄的感情绝不寻常,也相信你在美国的时候已经搞清楚你对她的感情了。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就算你明白了,但若没下定决心,那回台湾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还是不会做任何事。所以与其让你这样莽莽撞撞地回来,还不如继续放你在美国好好地想清楚,懂了吗?”
有点摸着头绪的他开始低喃,“你是说……下定决心……下定和日澄在一起的决心吗?”
“不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决心,不管她身边站的是你的挚友。或者是她的已婚身分、更或者是她的孩子,如果没有这种决心的话,当初提早弃权离开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回来见她——这算是对她,也是对你自己的一个交代。”
她的一番话打醒了他,他的确从来没有想对自己的心意作一个交代,因为没有勇气。
日澄和他像是感情很好的兄妹。虽然他早已不把她当妹妹,但他却觉得她仍把他当哥哥。所以很有可能像谷现说的那样,就算他回来台湾,也可能只是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陪她走过和原槭分手的痛苦,然后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他摆脱不了以前的身分,那个总是守护着她。看照着她的兄长身分。
他,跨不出那一步。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想通了所以回来,或者是因为其它原因,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得做出决定了。”她一反之前的严肃,惬意休闲地半躺在他家的沙发上。“反正人家现在单身中,你放手去追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是有可能……却有可能因为这样,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关系。”
他终于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如果成功了,当然很好;但是如果失败了呢?他会不会连待在日澄身边的权利都丧失掉?他和日澄会因为他的表白而尴尬,然后渐渐疏离吗?
“你顾虑得太多了!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没有丢掉一些东西,怎么会有多的空间再放其它东西呢?”
她佣懒的从沙发上坐起,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你知道吗?邻居的大哥哥,也是很多少女心中恋慕的对象喔!”
***
傍晚,夕阳的颜色渐渐消退,残留在天际的已不是鲜艳的红,而是一种由蓝及灰所组成的渐层色,渐渐地愈来愈深,宣告着夜晚即将来临。
书禹在自己的公寓内,费心的打点各种东西,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昨天离开时,他问了谷砚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骗日澄和原槭他会回来台湾参加婚礼?谷砚是这么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