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对,我忘了。”
荻翻了个身,成了仰躺的姿势,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接著便张开眼睛,只是 从那惺忪的眼神可以知道他还没完全清醒。
“他醒了。”她眼望著荻,朝小雾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是快醒了。”
“对,快醒了。”
“还有点迷糊。”小雾又说。
“对,有点迷……快消失吧你。”她终于一拳挥过去。
小雾消失了。
荻眨眨眼睛,清醒了,瞥一眼床头的人影,边坐起身边说:“小石,给我杯开水。 ”
“喔。”童彤本能应声,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手腕已被抓在他手里。
“是你?”黑暗中,他的目光如星火般。
“是呀。”
“你来多久了?”
“嗯……一会儿!”
他就著窗户透进来的幽暗光线判断时间,看过后,他回头,“来做什么呢?”
“来找你呀。你怎么都从不回家的?”
“这里就是我的家。”他说,走进连接房间的浴室。
“这里?”她看看幽暗的房间,摇摇头,”这哪叫家,蕨一个人住的那楝大房子才 是你的家吧。”
浴室里的荻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过了一会,他里著一身浴后的淡雅芳香出了浴室, 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眼底,“是蕨要你来的?”
“不是。”
“那么是因为和蕨处不来吗?不会吧,他是个天使,没有人会和他处不来的。”
“他是天使,那么你呢?”
“我?”他怔了一下,扬起一边历角,浅笑开来,“我不同,我是恶魔。”
童彤没作声,对他的话感到一阵心惊,但她立刻甩掉那个念头,荻不是恶魔,不是 。
此时门口响起脚步声,小石端著一壶冰水走了进来,见到重彤征了一下,但他暂时 无暇理会,因为他有话对荻说。
“荻,季文齐又来了。”
“知道了。”
“要不要见他?”小石看著坐在小沙发上喝水的荻。
“我没叫他来。”意思很明白,他不准备理会。
小石欲言又止。
“你怎不理人呢?荻?”
“不关你的事!”小石转脸回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盯著她问:“对了,你怎么 进来的?我明明帮荻锁门了呀。”
“我……告诉过你我是精灵嘛,当然是用法术喽。”她半开玩笑著。
“少来了。是爬窗子进来的吧?”
她干笑,不否诋也不承认。小石瞪了她一眼,打定主意下次连窗户也要锁起来。
“咦?你受伤了?”童彤发现他额头一个肿块。
荻闻声也抬头对上小石的眼神,恍然问:“他又喝醉了?”
小石无言点头。
童彤籍著而人打哑谜似的对话,禁不住好奇,才想开日,此时楼梯一阵砰然作响,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后头紧跟著酒保。看他的动作显然是试著想拦住男 人,但敌不过男人的蛮力,还是让他直闯了进来。
尽管身形跑路,但他很快就到了荻面前,而且跪了下来,双手紧握若荻的膝盖,看 得童彤一愣一愣的,但酒保和小石似乎都习以为常,只是冷眼旁观。
“荻!你……果然……在这里。”男人的舌头打结,双眼冒著红丝,抬头仰望著荻 。“你,为什么不见我,荻,荻,我需要你呀。”
他这一开口,童彤便知道他八成就是那个叫季文齐的人。
“我不需要你。”
“荻,别这样,你需要的,我们互相需要,只有彼此合作才有生机呀,荻!”
“生机?”荻突然冷笑,“已经死了的人,需要什么生机?”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荻,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好不好,荻?”
“我说过,以前的荻已经死了,没办法再帮你。”他两眼望向天花板,不再看他。
酒保和小石会意,一起向季文齐逼近。
“不,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男人想上前扳住荻的肩,但早有准备的酒保和小 石抢先一左一右架住他。
两人将他拉开。
“季文齐,你走吧。”小石说。
“不!”季文齐挣脱他们的钳制,猛然挥拳正中小石的下巴,小石衷叫一声,鲜血 立刻自嘴角流了出来。
童彤呆了一下,反射性地将他一把拉开,并顺手拿过荻手上剩余的冰水,用自己的 衣角沾湿,便往小石的嘴角压下去。
两个男人一时都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住了,只是怔怔地瞧著地,反而忘了房间另一角 的动静。
“荻,老天,不管什么事,你先阻止他们吧。”
童彤的话提醒了荻,才发现季文齐和酒保正在缠斗不休,身材占了劣势的酒保正处 在挨打的状态。
“住手!”他吼了一声。
季文齐应声停手,冷不防中了酒保一拳,但他仿佛不觉得痛似地,只是看著荻。
“你走吧。”寻爱“荻”季文齐哀叫一声,声音充满了绝望。
荻面如雕像般无动于裒。
季文齐终于转身往门口走去,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身形一下子像老了十岁般的沉重。
童彤看著这一幕,再瞧见荻无动于衷的脸孔,冷不防地冒出一句:“怎么你也这么 冷血呢?荻!”
这话一出,连走到门口的季文齐都忍不住顿住脚步,小石和酒保对望一眼,下意识 地朝荻望过去。
“你说什么?”
童彤耸耸肩,索性一吐为快,“我说原来你和蕨都一样冷血。”
室内突然一片死寂,荻看著童彤,沉默片刻。
“你说蕨冷血?”
“正确的说,他是盲从。真正冷血的是你父亲,很遗憾你也遗传到了。难怪他对你 此较偏爱。”
“短短几天你知道得好像不少,究竟是来打听亲人还是探问龙家的秘闻?”
他充满调侃的语气令她脸上一热,嗫嚅著诅不出话来。
“不过你说对了,”荻脸色一变,冷冷说:“我是冷血,这就是我,至于蕨,我很 讶异你这样说他,盲从?这话怎么说?”
“反正你对他都已不闻不问了,管我怎么说。”她有些赌气地说。
“原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我哪敢哪!”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相反的表情。
“那么你来做什么?”荻不禁也有些火气了。
她咬咬牙,豁出去似地说:“我来是要告诉你,海世不是蕨一个人的,你多少也得 扛起一点责任,这样蕨就不用陷在苦海里不能脱身了。”
“苦海?”他失笑了。“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蕨掌管海世是陷进苦海?”
“是呀。”
“为什么?”
“他一个人有责任没有权利,白天要照顾公司,晚上还要看你爸爸脸色,弄得自己 什么也不是,这不是苦海是什么?”
“你怎知是苦海而不是天堂。也许他甘之如给呢?”
他一言正中要害,她不禁哑口无话。蕨的确说过是心甘情愿的。
她不说话,荻的嘲讽态度也跟著收敛了,他换上平静的语气,“看来你对我们家的 事很有意见,我们得好好谈谈,你等著。”
他转身向季文齐说:“走吧。到外面去把话说清楚。”说完,越过季,率先走上楼 梯。
季文齐眼前透出一线曙光,朝重彤感激地一瞥,快步跟上去。他后面是仍一脸余怒 未平的酒保。
房里便只剩童彤和小石两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荻?“小石闷闷地开口,他已掏出手帕,自己用冰水敷著痛处 ,虽然没开口道谢,但*气却温和了许多。
“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样说荻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