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白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们、我们根本就谈不上认识,为什么你肯对我这么好?"
柳之秋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感觉得到,只是她无法理解他如此为她付出的原因,他甚至在被她所伤时,还一心惦记著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露感到窝心不已,可是她却无法对柳之秋做出任何回报。
"也许……"柳之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简单易懂的答案,只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也许什么?"白露疑惑地问。
"没什么……"柳之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他所能想到形容自己这种反应的行为是"一见倾心",可是……
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当著白露的面说出口!*
虽然,在初见白露的灿烂笑脸之际,他确实为她失神了许久……
"为什么不说了?"白露微蹙起眉,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不是那样的。"柳之秋急忙摇头,"我只是……"
他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白露,说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才无法把真相告诉她吧!
而且,就算他真的对白露一见倾心,这话也不应该说出口。
因为,她不一定会是他的妻子,所以倘若现在告诉她,她将来成亲时便会带著一份负担,说不定还会一直逃避他,所以他宁可选择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永远不说出来。
"只是什么?"白露催促著:"有什么我不能听的理由吗?"
"你就当成是缘分,你会住进柳江客栈,就代表我们有缘不是吗?所以、所以我多照顾你一点,也是应该的。"柳之秋别过脸,刻意地回避白露直率而信任的眸子。
他不能破坏白露的单纯,因为那是白露最大的魅力所在,也是白露最吸引他的地方,所以他宁可一辈子不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或许,他是真的对白露一见倾心,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的身影烙在心里,并且将她的笑脸牢牢记在脑海里。
也因此,他选择背叛皇上,甚至隐瞒好友,但也许他与白露真的无缘,所以对於白露的身份,他已经无力再隐瞒下去了。
"我想,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见状,白露的眼神一黯。
原本她还以为柳之秋会对自己这么亲切,或许有一点点朋友以外的情愫存在,甚至期盼他会对自己吐露心声,没想到他却告诉她,说他们只是有缘。
也对,正如夏无采所说的一样,她与柳之秋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又不甚熟识,就算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而且她还一天到晚给他添麻烦,如今又害得他受伤……
虽然白露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柳之秋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她很清楚,这绝对不是缘分两个字就可以掩盖过去的。
或许是他已经开始嫌弃她了也说不定,所以才会敷衍她。
他一定是觉得她太烦人,但是因为他人太好,不好意思明说,只好故作冷淡来暗示她。
一想到这点,一股微微的痛楚便在白露的胸口'蔓延开来,她紧蹙著眉,心中泛著苦涩。
好难受……
为什么仅是因为柳之秋有可能不再理她,就让.她这么难受?
"白露,你怎么了?"柳之秋惊愕地瞧著自白露脸上滑落的泪水,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她哭了。
"我、我没事!"白露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无法消除心中的惆怅。
"可是你在哭……"柳之秋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失去笑容的白露,如今她却莫名地在他面前落泪,他不禁慌了。
"我真的没事。"白露用力地摇著头,紧接著站起身,一边回避著柳之秋的询问目光,一边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然后跟你道歉,既然你没事,那就好好养伤,我、我先走了。"
柳之秋一听到白露要走,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浓厚的失落感。
他想挽留白露,想叫她离开祁国回河真,别留在这里,但是他却没办法。
当然,他更不会知道白露哭泣的原因,有大半是来自於他的过度体贴。
"我走了,之秋,你好好保重,还有……"白露抬起头,试图在离去前留给柳之秋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其中仍夹杂著几许苦涩,以及些许晶莹泪珠。
"对不起,过几天我大概就得跟著夏无采进宫面圣,所以我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朝柳之秋笑了笑,白露很快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什……白露!"柳之秋听见她要进宫面圣,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之秋,这几日以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照顾,还有请你代我向大娘问好,因为……或许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大娘了。"白露的泪水随著她的话语而滑落,说到最后,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
"不行、不行!白露,你不能进宫!"柳之秋顾不得自己身上还带著伤,此刻他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阻止白露进宫。
一思及此,柳之秋立刻忍痛移著身子,试图从床铺上爬起,只是这一动,却令他感到胸口疼痛不堪,胸前的白布也因此而染得更红。
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白露正打算离他而去。
第六章
"之秋!"
听见声响而回头的白露错愕地看著柳之秋勉强下床,忍著痛苦缓缓步向自己。
在这一瞬间,她什么也顾不了了,也没考虑柳之秋是否讨厌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再不上前扶住他,他就要倒下去了。
"小心!"白露匆匆回身,一把扶住柳之秋虚弱得像是随时要倒下的身子,试图将他扶回床上。
"白露……"柳之秋紧紧握住白露的手,微喘的声音里还有著被刻意隐藏的痛苦。
"之秋,你为什么要这么傲,伤口都裂开了!"
白露将柳之秋扶回床边,想让他躺回床上,但他却死命地抓著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躺下,只肯靠著床柱坐在床边。
就算再怎么温和善良,柳之秋毕竟还是个道地的男人,要他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心仪的女人嫁给别人,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白露,我有话……要跟你说……"柳之秋喘著气,断断续续地想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希望。
刚才白露举步欲离开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与害怕,他下意识地拖著伤重的身子起身阻止她离去,是因为他明白,有些话即使不该说、不能说,但是,不说出口,却可能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有什么话,你可以明天再说啊!"白露又气又急地责备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样下去你怎么好得起来呢?"
"白露,我只是个舍人,不是皇亲国戚……"柳之秋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痛苦的表情,"倘若你进了宫,皇上赐婚我……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讨厌我,嫌我烦?"顿时,白露心中的痛苦与寂寞,在瞬间消失无踪。
柳之秋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此刻,柳之秋才明白,原来刚才白露要走,是因为误会了他。
"那你、你说有话要告诉我是……"白露心中十分紧张,却又夹带著些许期待。
他宁愿扯动伤口也要告诉她的话,到底是什么?
"我……"柳之秋紧盯著她还带著泪光的清亮美眸,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於向来不识情事的他来说,要当面向白露表明自己的心意,确实是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