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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人打断阅书的余丹波,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就着逆亮的光影,见着了站在文库门口处,那名身着王服的来者后,他转了转眼眸,理好衣衫后随着另一名书记官一块来到大门处向玄玉请安。

  “卑职余丹波拜见齐王。”

  玄玉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就在他起身后,玄玉朝身旁的堂旭低声吩咐了两句,就见堂旭重重一颔首,立即将文库内的其他书记官全都赶出文库,并在他们一出去后,走至门外将文库大门带上,站在门外看守着。

  大门一合,寂然无声的文库顿时变得漆黑,余丹波向玄玉躬身示意后,忙去点燃文库内的火独。

  径看着他忙碌的玄玉,两手环着胸,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打量着他,当余丹波将文库内的烛光都打点妥当回到他跟前后,玄玉更是不客气地就着烛光将他的面容仔细看过数回。

  被人盯着瞧的余丹波,不明究理之余,也不断在心底计盘着,这个前些天担自派人去了长安,为他余氏一族已死去的先人们买罪并恢复功名的齐王,他那么做的意喻究竟为何,而他会突有此举,又有着何种目的。

  面无表情的玄玉,自顾自看了他一阵后,举步来到他方才所坐的书案前,伸手捞起一本他方才看过的书册。

  “这书,是你看的?”他信手翻开书页,边看边问。 “回王爷,是的。”余丹波定至他的跟前,恭谨地回复。

  翻回书本的前头看了看书名后,玄玉饶有兴致地挑高了剑眉,再看向放置在书案上的书册,也滑一色全都是兵书之后,他绕至书案前坐下,拿来他所看的兵书,开始低首拜读。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直到外头天色都暗了,一直站在书案前的余丹波并没有任何动作,而埋首书册坐的玄玉,从头至尾,也没有开口说上半句话,就只是一径地看书。

  在文库内的烛光愈来愈暗时,余丹波看了看四下,随后再去点上数根蜡烛,并顺道也替玄玉案上快烧尽的腊烛换上一盏,默然的玄玉头连抬也没抬,只是继续翻阅着书册,直到终于看完,这才合上书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在玄玉走过书案前时,他朝自始至终都无言随侍在侧的余丹波丢下一句话。 “叨扰了。”

  不自觉紧蹙着眉心的余丹波,边聆听着他离去的步伐,边转过身来跟上他恭送,但走未几步,走在前头的玄玉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对了。”他回过头来,一手指着方才的书案,“那玩意,你考虑考虑。”

  带着点纳闷,余丹波照着他的意思踱回书案前,低首一看,发现案上,有块由和阗白玉所雕的一只白虎佩印,他回眸看了玄玉一眼,在心中频频思索着馈赠此玉之意。 .

  听洛阳官员说,圣上所诞的五名皇子中,跟下最能为圣上分劳担忧的两名皇子,就是太子灵恩与齐王玄玉。据闻,太子在受策封之时,得一块由圣上所赐的苍龙翡玉,齐王玄玉,则是在赴任洛阳时,受了一块白虎美玉。这二玉,除了代表这两名皇子殊贵的身份外,同时也意喻着他们所肩负的重担。

  见他迟迟没有收下,玄玉轻声开口。

  “若是愿意,就收下,若不愿,就扔了它吧。”

  因为礼重,故而不敢轻易受礼的余丹波,听了他的话后,不但明白了他今日亲临文库的原因,同时也明白了他的这番话,究竟是在暗示些什么。

  表情丝毫未变的余丹波,回过身来,两目准确地对上他的。

  “余氏一族不再为国涉足沙场。”

  “我知道。”早有准备的玄玉,微微一哂, “我来这,不是要你为国,而是为我。”

  因他的话,余丹波顿怔了半晌。

  信步踱至他面前的玄玉,笑挑着眉问:“告诉我,太守康定宴,还是你眼中的一粒沙吗?”

  气息猛然一窒的余丹波,神色霎显冷淡,并同时在他们之问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卑职不懂王爷在说什。”

  玄玉却瞬也不瞬地看进他的眸底,“你眼中的那粒沙,我可帮你取出来,因为你的那粒沙,同时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沉默,静静悬岩在他俩人之间。

  不可否认的,余丹波是有些意外,但在想起先父的遗训,以及再次迎上玄玉那双别有所图的双眼后,硬是捺住性子的他,选择继续保持缄默,不给他一个应允,也未给个拒绝。

  “愿不愿把握这机会,就看你了。”知道他要考虑的玄玉,并不想逼他太紧,玄玉偏首看了案上的那块玉后,笑转过身,大跨步地朝文库大门走去。

  当文库的大门再度开启,夜风自敞开的大门缓缓流泄了进来,余丹波深吸了口气,感觉那分冰凉深沁人肺腑。在门外远处,玄玉离去的身影渐走渐远,看着玄玉挺直了背脊的昂扬背影,他犹疑地转过身,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案上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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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殿总管大堂上。

  河南府郡令程兆翼,正在堂上向齐王玄玉呈报河南府开春后,头一桩遇上的麻烦事。

  “河南府近来出现流寇,流寇十万人有余,四窜扰乱民安。”

  坐在堂案上趵玄玉,在聆听程兆翼的禀报之余,手巾的笔一刻也没停过,不断批阅着春后就开始累积公摺。

  忙里分心的他淡淡地问:“这批流寇是打哪来的?”

  “回王爷,这批流寇,原是在河南府外州郡一带走动的散寇,近来散寇来了个寇王将众散寇化零为整,并集结成军后,开始成群在河南府内打劫行抢。”

  “河南府派兵剿寇了吗?”玄玉手中的笔停了一会,复而又再继续挥毫。

  忧心忡忡的程兆翼,愈是禀报,脸色愈是惨淡,“回王爷,河南府守军在当今圣上登基后,已被兵部撤回至长安大半,加上流寇行动范围不定,时而分批齐袭,时而分散出击,以河南府守军军力,实是应接不暇。”

  “既是兵力不足,何不就借调洛阳城守军支援?”将一批已批毕的摺子交给站在一旁的堂旭后,玄玉说着说着又再挪来案上的另一批公摺,取来一本公摺后又继续批阅。

  “这……”面有窘色的程兆翼,为难地看了站在堂上另一侧的康定宴一眼。

  久等不到下文,埋首案内的玄玉缓缓抬起头来,先是瞧了瞧已在暗地里和康定宴翻了脸,在洛阳城中分为两势,成为其中一势的程兆翼,再心里有数地睨向凉凉看戏的康定宴。

  他搁下手中之笔,好整以暇地将目光扫向不在乎有人背叛的康定宴。

  “康大人,你可有拨派洛阳城守军援助河南府?”

  康定宴躬身一揖,“回王爷,洛阳城不拨兵援助其他郡县。”

  “哦?”他绕高了两眉,“此话何解?”

  “洛阳守军之职,乃守卫辖地洛阳城内外,它地,则与洛阳无关。”将下颌扬得老高的康定宴,话里,摆明了就是不愿插手帮忙。

  早知会有此一答的玄玉,笑笑地问:“如此说来,太守的意思是撇手不管喽?”

  “卑职不敢。”

  “你当然不敢。”又在这种节骨眼上头耍花样,也好,这回就让他在一旁看戏。

  “王爷,那此事……”眼看玄玉竟就这样由着康定宴去,大惊失色的程兆翼苦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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