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愣的望着他,眨巴着迷惑的眼睛,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怔怔然。
“三个时辰后穴道自解,自求多福啦!”说完,鬼魅般的身形飞掠而去,快得让人以为方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至少这男子是这么以为。如果不是自己还倒在草丛里不能动弹,他会当这一切只是场噩梦。
凌允飞几乎足不点地,飘然来到厢房前,侧身倚靠在窗棂旁,伸出手指点破窗纸。
没想到眼睛才凑上前,蓦地一只纤长的手指直点而来。
凌允飞一惊,直退数步,才失笑道:“好耳力。”
语声方落,厢房的门霍地而开,窜出一名白色纤细的身影。
凌允飞眼睛一亮,盯着眼前的绝色少女,赞道:“好厉害的身手,好美的人!”
白雪棠冷冷望着他。“好个无耻之徒,夜窥女子厢房,居心何在?”
凌允飞一笑,嘻道:“正是看你来着。敢随我来么?”话一说完,转身翩然飞去,临走前还抛给她一个挑衅的神色。
白雪棠冷笑数声,毫不考虑的纵身而起,紧随在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疾跃着,凌允飞固然不敢大意,白雪棠也使尽全力的跟着他;均是全力以赴,只要稍有不慎,凌允飞便要被追上,而白雪棠若是疏忽,却也无法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这时两人心中又是惊异又是赞叹,对少见的敌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番比试轻功,可以说是不分上下。
半晌,来到一片广阔的松林,凌允飞蓦地顿住脚步,毫无预警的转身一笑。白雪棠也急收住身形,却还是差点撞上他。
凌允飞伸手欲扶,却还是没碰到她的衣角;一个飘身,白雪棠已经离在三步之外。
“果然好轻功,看来东方恕这老贼还有点眼光,能请到你这样的高手。”凌允飞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笑叹说道。
白雪棠冷冷望着他。“你便是那恶人?”世上能有如此功力的,除了修练冥霄九诀的人之外,想必再没有第二个。
“恶人?”凌允飞微微一笑,“你们是这么说我么?还不算难听,至少比某些人说我什么大魔头、贼妖道、无耻之疣徒得顺耳多了。”
“总之不是好人。”白雪棠冷冷一笑,蓦地发动身形,双掌齐出,朝他面门打去。“遍寻你不着,今日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自寻死路!”说话中已攻了数招,招招要害,手下丝毫不留情。
凌允飞狼狈闪避,被抢得先机,一时没有还手的余力,显得左支右绌。是不能还手,也不愿还手,原本惺惺相借之意反倒让她理所当然的抢攻。
然而实力相当的两人,一方直攻不懈上方无意出手,总有人要落居下风。凌允飞连口气都要缓不过来了,处于挨打的局面。
“你非要如此生死相搏么?能否先谈谈再打?今日我来找你原就是要比试一番的,但也不需连话也说不上几句就出手吧?”凌允飞狼狈的喊着。
“比试?今日不取你性命休想离去!”白雪棠冷喝,双手不停攻击,内心却微微惊诧。她说这几句话已显得力不从心,出招略有窒碍,没料到眼前这人仍旧脸不红、气不喘,虽然狼狈万分,却似乎依然游刃有余。
见她说话的当口身形略顿,凌允飞一笑,觅得空了迎击数招,随即两人有来有往,不再只有一方打、一方避了。
“好功夫!这一招‘飞燕旋身’应是‘万休老人’的嫡传绝招吧?”凌允飞大赞:“好!这招‘双龙出海’劲道十足,蕴含极强的后劲,果然有点味儿!”
白雪棠沉着脸,专注的攻击,无法分心应答。由掌换为拳再换指,数十招下来,两人势均力敌,每个杀招都让对方险险避开。虽然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她心中却清楚这人的内力在她之上,毕竟他仍旧有办法说话,自己却连换气都显得困难。
凌允飞嘴上若无其事的说着话,内心却也处于惊愕间。若不是她没有太多与人对敌的经验而显得出招生涩,想必这一番过招定要天地变色。看起来他只守不攻似乎强过她一筹,事实上他自己也清楚要打败她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惊天动地的对了近百招,凌允飞忽然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旋身后退数十步,一边笑嘻嘻的说:“今日你我算是打个平手,谁也胜不了谁,倒是你让我占了这便宜,就当你输了吧!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语声方落,人已在数十丈外,转眼成了一个小黑点,很快的就看不见了。白雪棠让他轻薄的在脸上一摸,竟然愣住了,待她回过神,人也早已去远了。于是恨恨的跺脚,怒道:“不杀你这无耻之徒誓不为人!”
十四夜,月明星稀,神武门一干人众夜不寐眠,个个凝神戒备。
那日被凌允飞点倒的人隔日便急冲冲的告知东方恕那恶人“到此一游”的消息,于是所有人的神经从那日起便绷得死紧,日日心惊胆战,惟恐那恶人找上自己。
而白雪棠也坦白告知自己与凌允飞交过手了,这一来更让人坐立不安,毕竟连这惟一的希望也不是那恶人的对手呀,叫他们怎能不恐惧?
很显然的,这回那恶人的目标正是神武门里的人。可想而知这个月又是神武门被点名,很快的,这里就要消失七人了。
于是一得到消息,有些怕事之徒连夜下山逃离这个不祥之地,虽然仍有人很有义气的留下来共体时艰,却是三三两两、寥寥无几。
夜晚很快来临了,神武门里除了不会武功的奴仆下人,所有人全聚集在大厅内,等待那恶人的造访。
人多势众,也可以为彼此增加勇气。即便那恶人武功再高,相信也不会是所有人的对手。光是人海战术就累死他了,今日总之要留下那恶人的狗命。
东方恕望了望门外的月色,皱眉道:“已过二更天了,莫非那恶人今日改变目标,不来此了?”
座中那名曾与孙道剑交手的中年士人摇着纸扇,懒洋洋的说:“切莫大意呀,或者那恶人便是要趁我等疏忽疲惫时,来个出其不意哪。”
东方恕一凛,肃然道:“司徒先生说的是。”
司徒弃抠了脚底的烂疮,搔着脑袋笑说:“真是奇了,我司徒某人自认功夫也不弱,怎地那恶人硬是不找我?真想看看那恶人长啥模样,年纪轻轻,心思怎会如此歹毒?”
无念道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敢苟同。
“司徒先生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司徒弃一笑,悠哉的摇着纸扇。
“怎地道长也如此迷信?修道之人该当无怖无惧,对于这种无稽之谈不存于心才是。说说嘛,何必当真?要是那恶人今夜真挑上我了,这才让人高兴。我司徒某人功夫再不济,也得试着为孙掌门报仇。”
“恐怕这回要让你失望了!”突然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响起,“七人之数我已凑足,下回再找你如何?”
这个声音不知发自何处,浑厚的内力远远将声音送来,回荡在静寂的夜里。大厅内的每个人面面相觑,脸上又惊又惧,纷纷抽出兵器。
有些艺高胆大的武林高人已循声窜出。
凌允飞不知身在何处,然而每个人依然清晰的听到他的话声。
“那些个临阵脱逃的人已被我捉来,特来此通报一声。我凌某人好意为你们教训这几名不顾江湖道义的食生怕死之辈,这个月的七名就由从神武门下山逃离的人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