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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恙揭开骰盅——三、六、四,没错。

  韦长歌笑了笑,身手揭开自己这一方。不用看,一定是三个六,他这么告诉自己,但和所有人一样,骰盅刚离开桌面还未揭起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就是这一看,韦长歌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汗水不停从额角渗出。

  不是三个六。

  三、三、四。

  韦长歌手一松,骰盅又掉回桌面。

  人群鸦雀无声,用不着揭盅,只看他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堡堡主已经输了。

  一触即发。

  韦长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呆呆地坐着,半晌道:“你赢了……拿刀来……”

  刀拿来上了,雪亮,韦长歌看着刀,突然长叹一声,飞快地举刀砍向自己的右手。人群传来惊呼。右手已经感到刀锋的寒气——他闭上眼睛——

  没有预期中的剧痛。

  韦长歌惊异地睁开眼——有人稳稳托住了他拿刀的左手——那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对他露出甜笑。

  “你的右手,我不是现在就要。”

  说话的人隔着桌子冷冷发话:“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能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把你的右手还给你作为报酬。如果不能,三个月后,我会亲自到天下堡去取我赢来的东西。你的右手,就暂时先留着吧。”

  韦长歌一愣,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了更危险的预感:“你要我作什么事?”

  无恙豁的立起,死命握紧拳头,瞪着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冷意,继而,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站在酒楼中间的无恙犹如浴血修罗,又像是索命冤魂,包括韦长歌在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令人发指的恨意。

  韦长歌不觉也站了起来,他努力抑制住狂乱的心跳,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吴钩。”无恙极快的回答,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回答了无数遍。

  “……吴钩?”韦长歌一愣:“这个人是哪里人?家在何处?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是作什么的?可有父母亲戚兄弟姐妹?或者,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他每问一句,无恙就摇一次头。

  问完之后,韦长歌几乎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在手腕上了:“但,要找一个人,总得有些线索……你难道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吴钩?”

  无恙脸上须臾闪过一种近于迷茫的神色:“那个男人如果活着,应该有四五十岁了……我也不敢‘吴钩’就是他的名字。不过,‘吴钩’——这两个字一定和他有关!”

  韦长歌默然了一会,叹道:“你还是这会儿就把我的右手砍了去吧!”

  无恙冷冷一笑,道:“三个月内你找不到他的下落,我自然会的。六扇门的腰牌,烦你差人送到城西檐子巷捕快王飞家。告辞。”转身扬长而去。

  韦长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起来——吴钩?希望天下叫吴钩的人不要太多!

  慢慢坐回椅子上,人群已识趣地自散开去,那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绝色美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韦长歌环视一圈,叫过侍从:“韦敬,那姑娘呢?”

  那侍从迟疑了一下:“堡主,什么姑娘?”

  “跟无恙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回堡主,属下不知道有人和那年轻人同行……要不要属下追上去看看?”

  韦长歌古怪地盯着韦敬看了半天,疲惫地挥挥手:“下去吧。”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端详着,这只手修长、优美、稳定而又有力,不知道砍下来会是什么样子?就算是天下堡堡主的右手,砍了下来,也不会和别的右手有任何区别吧?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看见桌上的骰盅,突然间,仿佛中了魔似的,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叫嚣着,要他揭开骰盅……

  韦长歌颤抖着伸出右手。

  他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

  躺在桌面上的,赫然是三个鲜红的六点。

  韦长歌并没有立刻去找吴钩。他回到天下堡的第一件事,是广派人手去找苏妄言。

  苏妄言是洛阳苏家的长子,也是韦长歌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之所以说是“迄今为止”,是因为苏妄言说“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苏妄言从六岁那年知道这句话之后就一直引以为金科玉律,不止如此,凡是识字多于一百的人都被他划入“负心人”的范围,无一幸免。很不幸的,韦长歌认识苏妄言的那年,他们都是十四岁,因此他没有机会纠正苏妄言过激的思想,并且长久的成为“负心人”中的一个。

  开始的时候,行走江湖,韦长歌总有机会意气风发的宣布“我最好的朋友苏妄言”,或是“好兄弟甘苦同当”。这个时候苏妄言就会在一旁淡淡地补一句“到这一刻还算是,下一刻就难保了。”虽说老被人这么抢白有点面上无光,不过又还不值得恼羞成怒,所以几次下来,韦长歌也就从善如流的加上了“迄今为止”一词。

  苏妄言虽然有此怪癖,但却是出了名的博闻强识。江湖中无人不知洛阳苏家的苏大公子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典故。他出身名门,家学渊博,早在少年时就立志要遍游天下。十年下来,不敢说足迹遍及天下,却也是十停走了七停了。

  韦长歌相信,就算天下还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苏妄言也一定会有办法。

  苏妄言踏进天下堡的时候,三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了十天。他一进门,便扬手把一个小坛子扔向韦长歌。

  韦长歌皱着眉头接住了,闻了闻,是一坛酒。他把坛子放到一边,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苏妄言笑了笑,坐到椅子上:“你派来的人运气不好,他到的时候我刚出门,他追了三天,才在甘肃边境追到我。”

  韦长歌又皱了皱眉头:“甘肃?不是才去过?你又去那里作什么?”

  苏妄言笑道:“上次在那儿看到一家小酒铺,铺子算小,口气却大——门口一副对子,扬言‘名震西北三千里,香盖江南十二楼’,我不服气,进去叫了一碗,果然好酒!回来后,想着你还没喝过,所以又动身去买了来让你尝尝。”

  韦长歌听了,微微一笑,继而又敛了笑意,叹口气道:“现下我又哪还有那份闲心……你可知道,我的右手已输给人了。”

  苏妄言一愣:“我还以为是江湖流言……怎么回事?”

  韦长歌深深吸了口气,把那天的赌局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苦笑了一下:“那天我正好带着韦敬几个到河南办点事,看到赌局,也就去凑个热闹,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苏妄言也不说话,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韦长歌一惊,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苏妄言只是冷笑,好半天,方道:“堂堂天下堡的堡主,在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竟吃了这么个大亏!真是凑得好热闹!”

  韦长歌面上略略一红,竟也没话驳他。

  沉默了一会,苏妄言长叹一声:“骰子可有问题?骰盅呢,有没有古怪?”

  韦长歌摇了摇头,指指桌面:“那天用的就是这副骰子,我看过了,决无问题。”

  “查验赌具,苏州银月赌坊的李老板最在行,可请他来看过?”

  “已经看过。现下人还在堡内。”

  苏妄言看了半天,伸手抓起骰子一丢,三粒鲜红的骰子在桌上滴溜溜的滚动着。他侧过头,想了想,又问:“你是说,除了你,那天竟没有别人见过那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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