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就更巧了,要不是被花豹这么一追,误打误撞找到了入山口,恐怕我到现在还在山上哩!」说著,南宫羽呵呵笑了起来。
原来是误打误撞,要不凭她这么个天真娇弱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平安的回来?!看著南宫羽一身狼狈,却是一脸神采飞扬的神情,冷燡的眼神更阴冷了。
这次的计谋非但没伤她半分,反倒合了她天生的顽性,让她乐不可支,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冷燡,你怎么了?」口沬横飞的讲了好半天,南宫羽这才终于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
「你把我吓坏了!」
毫无预警的,一双大掌突然将她揽进怀里。
南宫羽眨著双盈盈美眸,被突然袭上鼻端的男性气息,给打乱了呼吸。
奇怪,怎么她心口突然跳得这么厉害?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上山,也不该让你离得太远,你可知道在山上四处找不到你,我有多心急?」冷燡刻意以担忧的语气道。
「没关系啦!」南宫羽压根没想到去怪他。「你瞧,我人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看著她脸上、手上还渗著血水的擦伤,他蹙起了眉。
「瞧你一身的伤,多令人心疼。」他立即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红儿,去拿盆水和外伤药来。」
看著丫鬟匆匆而去,南宫羽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蛋,不以为意的笑道:「没关系啦,过几天它会自己愈合的。」
接过丫鬟拿回来的东西,冷燡小心的替她清理伤口后,在伤处敷上薄薄一层药膏沉声道:「这怎么成,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脸蛋,可万万伤不得。」
他的俊脸就近在咫尺,好看的唇一开一合,吐纳间的气息也好闻的令人几欲醺醉。
怎么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冷燡竟是长得这般—好看?南宫羽有些许恍惚的,盯著他轻柔谨慎的动作,试探的问道:「冷燡,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冷惮蓦然一怔,立刻又恢复自若。「我当然担心。」他刻意忽略心底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惹起南宫羽心底一阵波澜。
「为甚么?」这句话问得颇为认真。
冷燡抬起眼,望入一双迷迷蒙蒙的眸底,突然间,他像是意会了甚么,一个主意也蓦然闪进脑海。
十六岁,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他不禁重新打量起她。
这个几乎是他看著长大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蜕变成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他的眸光滑过她胸前隆起的曲线,不得不承认,玲珑有致的身材、甜美脱俗的脸蛋,加上那股天真无邪的气息,她的确有能力引人疯狂。
就像深谷中一朵纯真的百合,让人忍不住想采撷,占为己有——
「你以为呢?」他蓦然勾起慵懒的一笑。
扑朔迷离的一句话,让人更费疑猜,南宫羽还没来得及分析清楚,冷燡的大掌已揉上了她的小脑袋瓜。
「别胡思乱想了,我会吩咐丫鬟替你准备热水,净过身就乖乖上床歇息,知道吗?」
这种叮嘱,是南宫羽自小就从娘跟哥哥那儿听惯的,只是从冷燡嘴里说出来,听进心里头却甜甜暖暖的,一点也不嫌罗唆。
「嗯!」南宫羽乖巧的点点头。
其实她一点也不累,也还有好多精彩的过程还没说,但看著那双专注凝视的眼眸,她却甚么都忘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那股不寻常的情愫。
「南宫姑娘,奴婢送您回房。」丫鬟几番轻声催促,才终于拉回她的目光。
南宫羽点点头,才随著丫鬟步出房。
直到她步出房门外许久,还能感受到那两道,宛如火炬般专注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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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冷家庄,冷雾初散,空气中还残留著袭人肌骨的寒意。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而来,站在一扇紧闭的门扉前。
冷燡没有敲门,只是熟练而小心的推开房门,一股寒意袭面而来,阴暗的房间让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里头的黑暗,辨认出床上一抹瘦弱的身影。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房内,拿起桌上的火熠子正欲点亮烛火,却蓦然一怔,继而自嘲的勾起唇。
他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因他爹遽逝,悲伤过度而双眼失明,烛火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放下火熠子,冷燡藉著窗棂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来到床前,望著半隐在黑暗中的苍老容颜,不免又是一阵心痛。
「燡儿,是你吗?」
床上的冷母,感受到床边轻微的动静,以干哑的声音问道,继而伸出一双枯干的手,想确认来者的身分。
「娘,是我。」冷燡温柔的握住母亲的手,让她仔细抚摸自己的脸,一如过去十多年来一样。
「燡儿,今天又不开心了?」
冷母仔细轻抚著儿子脸上紧绷的线条,与紧抿的嘴角,悠悠叹了口气。
从他爹过世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曾看过他笑了,即使后来她甚么也看不到,却感觉得出来,恨意简直让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愤世嫉俗、阴沉偏激,毫无原先的天真无忧。
即使她对南宫驿的见死不救有恨,也在这些年来逐渐淡忘了,但这孩子却始终放不下,仍想尽一切办法要替他爹报仇。
「娘,爹的大仇还没有报,孩儿怎么开心得起来?」
「燡儿,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就让它——」
「不可能的!」向来对母亲事事听从的冷燡,唯独对这件事格外坚持。「杀父之恨,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我要南宫驿为爹的死付出代价!」
「虽然南宫驿有错,但他毕竟死了这么多年,也该让这个悲剧落幕了。」
「南宫驿还有后代,他们必须为南宫驿偿还罪孽。」冷燡黑眸一眯,冷冷的说道。
「但……他们毕竟是无辜的呀!」冷母脸上浮现一抹不忍。
这么多年来,儿子对南宫家所做的种种,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想到儿子决然得近乎残酷的手段,冷母还是难免于心不忍。
「娘,您太宽厚了!」冷燡叹息著摇摇头。
看著母亲因为悲伤而失去的双眼,冷燡更加坚定,定要讨回南宫驿负他冷家的一切。
「只要是南宫驿的后代,身上流著他的血,就没有说无辜的资格。」冷燡映著冷月寒光的眼底,翻腾著深沉的恨意。
这么多年来,冷母始终劝不开儿子的心结,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对了,听丫头说,你带了个姑娘回来?」突然间,冷母话锋一转,充满兴趣的问道。
「嗯。」一想起那张美丽无邪的脸庞,冶择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姑娘叫甚么名字?」
「南宫羽。」
姓南宫?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冷母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告诉自己,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她是哪家的姑娘?你们怎么认识的?昨儿个我听见她打从门外经过,那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肯定是个标致可爱的姑娘吧?」冷母满怀希望的问道。
儿子都已经二十五了,却迟迟没有成婚的打算,让她著实挂心不已,如今他首次带姑娘回庄,关系肯定不单纯。
「娘,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为甚么?」
「因为,她是南宫驿的女儿。」挟著股深沉的恨意,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甚么?她是——」冷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子突然带南宫驿的女儿回庄,冷母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爱上了人家,只是一想到,儿子可能采取的偏激手段,冷母竟不由得替南宫羽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