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将心紧紧的封闭,埋葬曾有过的悸动与情感,用一辈子为那些因自己而丧命的无辜生命赎罪。
“媸儿,媸儿?”
桑媸猛的抬头,朝喊她的女子虚弱的挤出一抹笑,“格格。”
“你在干么?怎么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呀?”那凰盘腿坐在桑媸身旁的石上,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针线,“在干活呀?”
桑媸放下绣到一半的图样,摇摇头道:“这是我想绣来送给你的。”
“送我?真的吗?”那凰开心的拿起来猛瞧,欣喜的说:“好美的图样,我喜欢。”
“格格喜欢就好,格格的救命之恩媸儿无以回报,只能用这刺绣聊表心意,希望格格不会嫌弃。”
“怎会嫌弃,这世上可从没人对我这么好呢,我高兴都来不及了。”那凰真挚的咧开了唇,将刺绣攒在胸口抱着。
“当心针,不要刺着了。”桑媸温柔的提醒她,一边将绣布上的针取下,小心的收好。
那凰凝视着桑媸片刻,缓缓道:“对不起,若不是你假冒我,现在也不会害你沦落成这般田地了。”不过,她真是不溜不行呀。
“我才要说对不起呢,随意便冒用格格的名讳,你不怪我就好了。”桑媸摇摇头,一脸的歉意。
“才不会,我一点都不希罕这格格的头衔,谁想要谁就拿走算了。”那凰说得没有心机,可听在桑媸耳中却不由得一阵心伤。
她当初就是因为太想要这个头衔,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果然血统是不容假冒的,她的想法,始终是下等人的思想呀。
“对了,我今天来是要你小心的,那个大阿哥查你查得紧,好像非把你找出来不可呢,而且,他们还一口咬定我才是那凰,我怕他们会再给你加上一个欺君之罪,那就糟了,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被唬大的,才不会承认呢。”那凰脸色一凝,忧心忡忡的道。
“是吗?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桑媸淡淡的低喃,早已不在乎再多加上几条罪名。
那凰审视了她半晌,纳闷的侧侧头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是不是有心事?”
“没事,我们进屋去吧,娘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桑媸连忙收起脸上的落寞,站起身道。
“好呀,我也很想见见大婶呢。”那凰那小女孩儿的心性,马上又忘记了自己的问题,跟着桑媸转身走向用茅草搭起的小屋。
“娘,娘,格格来看咱们了,快出……”桑媸一边跨进屋内,一边喊着,可脸上的笑容却在瞧清楚屋内的情景而瞬间冻结,就连手上的针线也滚落一地。
“媸儿,怎么了?大婶……”尾随进来的那凰也被眼前的状况给怔愣住,同样的僵住了脸,连说到一半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天,这下糟了。
第十章
“媸儿你快逃,我替你挡着他们。”那凰先从震惊中清醒,连忙将桑媸往屋外推,双手长长的往两侧伸开,像母鸡在保护小鸡似的。
“你在发什么疯,快让开。”臧洚皱起了眉,趋前想要捉住那凰,可却被她反踢一脚,一边喊痛一边抱着脚跳着。
“你这个该死的臭男人,竟然敢跟踪我,简直是下流之辈。”那凰顾不得形象,心急的对着臧洚破口大骂。
臧洚无奈的翻翻白眼,反口道:“是你太笨才会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你走,你才该好好检讨检讨自己。”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冤家。
“可恶,我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那凰卷起衣袖,装腔作势的挥拳。
臧洚连忙闭上嘴,往胤褆的身后躲,“好男不跟女斗,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格格,不要。”桑媸见那凰真要追上前打臧洚,连忙捉住她摇摇头。
“格格?这倒好,咱们这里不但有大阿哥,有贝勒,还有两位格格了。”一直专注的瞅着桑媸的胤褆徐缓的开口,让人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你、你何苦这般挖苦人,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就拿下我吧,不过这一切跟我娘无关,要杀要剐,全都冲着我一人来吧。”桑媸咽下喉头的苦涩,佯装冷漠的道。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呀?”一直看着这一场混乱的李大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主子是特地来探望咱们的,媸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主子说话,真是无礼。”
“娘,媸儿对不起您,以后怕不能在您身边侍奉您了,您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桑媸忽的朝李大婶跪拜起来,让李大婶的心猛的揪住。
“傻丫头,娘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李大婶皱皱眉,旋即又霍的领悟道:“喔,我知道了,你是说假冒那凰格格的事吗?这你放心,我都已经跟主子解释清楚了,若不是那个端亲王用我的生命要胁你,你也不会答应的,主子说他跟大阿哥素有交情,只要他帮你在大阿哥面前美言几句,你就会没事了。”
桑媸抬起羽睫瞧了眼正紧凝着自己的胤褆,不懂他这步棋下的是什么意思?
“李大婶,你别被骗了啦,他就是大阿哥,也是想对媸儿不利的人。”那凰按捺不住,把胤褆的身份给戳破。
“什、什么?!你、你说主子就是、就是大阿哥?!”李大婶震惊过度,说话都不禁结巴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不懂就不要乱说,跟我走。”臧洚脸一沉,一改闪躲的态度,强硬的将那凰给拉出门外。
“放开我啦,你这臭鸡蛋、猪八戒……”那凰挣扎怒骂的声音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好久,还断断续续的传进屋里,让屋内窒闷的气氛添加了一抹啼笑皆非的气息。
“大、大阿哥,我跟您跪下,请您不要捉我的媸儿,若真要捉,就请捉我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逼她去亮婆婆那儿谈亲事,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请您恕罪啊。”李大婶身子一溜,整个人便趴在地上,不住的叩头。
“娘,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您不要这样。”桑媸连忙扶起母亲,鼻子一酸,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滴落而下。
“不,是我,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指使她做的,都是我,请捉我回去治罪吧。”李大婶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将罪名揽在身上。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胤褆淡淡的开口,让李大婶暂时停止了请罪,“我不是来捉人的。”
“那、那大阿哥!”李大婶的疑问还没说完便被胤褆给打断。
“我只是有话想问问她,问完便没事了。”胤褆俊美的脸上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靥,揪紧了桑媸的心。
“真的吗?”李大婶得到了胤褆的点头证明,旋即破涕为笑的忙催促着女儿道:“媸儿,大阿哥要问你话,你可要有问必答,千万不可隐瞒半分实情,知道吗?”
桑媸沉默的站着,点头摇头都不是,只能静静的等待他走的下一步棋。
反正她只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呃,那、那我先退下了,你们好好谈谈吧。”李大婶不是愚昧到看不出在他们之间激流的暧昧气氛,连忙识相的退了下去。
“奴婢敢问大阿哥有何事要问?”一待母亲消失在视线中,桑媸便拭去了泪,武装起自己,不让他窥见以往的迷恋与脆弱。
“奴婢?”胤褆挑起眉,苦笑道:“你又变回奴婢了?”
桑媸敛敛眉,依然淡默,棋子不该有感情,为何她心中却仍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