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站着,连电梯到了都还不自知。
季晓荷对着电脑萤幕发呆,随意敲打着空白键,然后呆呆地看着萤幕上的游标移动。
不知为何,今天总提不起劲来工作。
她趴在桌上,侧头看着桌上的粉红色凯蒂猫。
“没想到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伴,刚好可以一起作伴。”
她拿起桌上的镜子,然后仔细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昨晚的宿醉害她今天早上起床太晚,为了赶时间,她随便套了一件连身裙就出门,等到了公司以后,才发现自己妆也没化、头也没梳。
不过真是舒服极了,除了……她把镜子拿远,让自己的上半身可以入镜。她看着穿着白色套装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色似乎不适合她!她东瞧西瞧,觉得自己看起来有些别扭。
之前,她是为了陈志远才做出自己不甚喜欢的风格打扮,现在既然陈志远和她已经没希望了,她又何必继续这样打扮呢?
但是,改变是需要勇气的,即使只是换回原来自自己喜欢的装扮而已。
此时有人敲门,她立刻反射性的收起镜子。
“荷姐,我是爱琳。”
“请进。”她边说边拿起笔,低头假装工作。
方爱琳看见季晓荷不同于以往的打扮,似乎有些惊讶。
“有什么事吗?”她平板的应答,不若以往的亲密。
“我已经将日系手机的企划案打好了。”
“谢谢你,放着就行,我等一会儿再看。”她转头盯着电脑萤幕,没有看方爱琳一眼。
方爱琳照着她的吩咐将企划书放在她的桌上,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
季晓荷抬头,发现方爱琳一副紧张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道,心理突然鄙夷起自己的假装。
方爱琳不是心眼小的女人,她并不相信陈莎莎那一票人所说的话,但是她很在意荷姐的心情。先不论季晓荷先前是否真的喜欢陈志远,以昨天她为难的表情看来,方爱琳也不愿逼迫她当她的伴娘。
“荷姐昨晚还愉快吗?”方爱琳小心翼翼的问着。
季晓荷毫无心里准备,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下,但她立刻恢复以往的笑容。
“当然很开心啊,怎么这么问呢?”
“我以为你昨晚心情不太好。”方爱琳婉转的说道。
“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
季晓荷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不想伤害和她情同姐妹的方爱琳,更不希望因为陈志远的事影响到她们之间的情谊。
但方爱琳并没有因此而安心,仍是眉头微皱的看着她。
“昨天的礼物还喜欢吗?”季晓荷笑问。
方爱琳立刻点头。
“陈主任也喜欢吗?”她轻描淡写的提起陈志远。
“他也很喜欢。”
“那就好,昨天我挑了好久,所以才会迟到,真是抱歉。”
方爱琳似乎宽心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她真觉季晓荷和陈志远没事,还是季晓荷提起陈志远的态度让她觉得没事。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工作吧,我不会因为你要结婚就让你混水摸鱼喔!”她轻松的开着玩笑,一如往常般。
“荷姐,请你当伴娘会不会使你很为难?”
当伴娘?对了,她都忘了这件事情。季晓荷陷入沉思,即使她可以诚心祝福他们,但她却不想亲手送他们走进结婚礼堂。
“如果不行就算了,是我不该强人所难。”方爱琳苦笑,为这尴尬的沉默打着圆场。
“一点都不为难,你不要胡思乱想。”她微笑以对,心里却充满苦涩。
方爱琳还是不太相信的看着她。“荷姐,你……真的不用勉强。”
“我只是想到要和罗子玄那油腔滑调的家伙一起当伴娘伴郎就觉得讨厌。”
原来如此!荷姐是讨厌罗律师,而不是如陈莎莎她们讲的那样。方爱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荷姐讨厌罗律师——“那就更不要勉强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这么想了。”她忽然觉得好累,好想拿面镜子照照看自己此刻的笑容,必定是虚假至极。
这会儿方爱琳才安心的离开季晓荷的办公室。
季晓荷的微笑旋即垮下来,她叹了一口长气。
她不善应付他人,向来只和秘书爱琳相处自如,但现在,与爱琳共处竟然也令她莫名的不知所措,心生疲累。
她明明已经看开了啊,昨晚她将自己灌醉,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陈志远而伤心,从此以后要恢复正常,不要再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挂心。
但是,这完全不如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无力的颓坐着,看着镜中毫无生气的自己。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蹙眉,感觉自己既别扭又狼狈。
她摸摸了自己的脸颊。
“季晓荷,你到底是怎么了?竟把自己搞成这般田地?”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怒骂,她火大的拨乱头发,垂落了几撮发丝,显得更是糟糕。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抓狂。
她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快速的走了出去。
正在工作的爱琳,从她没见过荷姐如此严肃的表情。
“荷姐,你要去哪里?”
“回家。”她简短有力的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爱琳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回家?荷姐回家做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方爱琳纳闷不已。
其实,季晓荷只是回家换件衣服,因为她愈看愈觉得自己像根米肠。
“一定是罗子玄那家伙害的。”她自言自语着。没错,一定是那个男人老是在一旁嗡嗡叫,给她洗脑所造成的。
她受不了米肠,受不了自己笨拙的模样。所以她当下立刻决定回家换衣服。
而她回到公司后,却又没有勇气面对他人,只好躲在公司的厕所里先调整下心情。
季晓荷披散着一头长卷发,脂粉未施,身着连身细肩带的红色洋装,一双细根黑色凉鞋,活脱脱就像朵野地生长的艳丽玫瑰。
可是,这朵玫瑰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马桶上,气恼自己的没出息。
“我干嘛那么没种?就算已经两三年没这样出门,也犯不着躲在厕所里吧?”她咒骂自己。
“话是没错,但是我真的不敢嘛!”她又突然变得懦弱。
“不敢个头啊,季晓荷你真是没种。”口气又凶狠了起来。
“我承认我没种嘛!”这会儿她又可怜兮兮的自己回话。
她无力的低下头,长发跟着倾泻而下。
“老天!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精神分裂了,竟然自己躲在厕所里玩一人分饰两角的游戏。”
她摇摇头,不许自己再这样下去,但她又叹了一口长气。
不知道罗子玄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会油嘴滑舌的说些令人嗯心的话吧,因为他一直如此怂恿她,如果教他得知诡计得逞后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说不一定他会夸赞她美丽、身材好,至少不像米肠了吧,也或许……
“季晓荷你这个白痴,他想些什么关你什么事?”她用力甩掉脑海中的罗子玄。
真是悲哀哪!她现在竟然会渴望得到这个死对头的赞美,她季晓荷已经渴望男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
天啊!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窝囊至极。
季晓荷仰天苦笑。不明白条件不差的自己怎么就是没有男人爱,最后还沦落到躲在厕所里幻想罗子玄的赞美好增加自信心。
她垂头丧气的同时,外头盥洗室的门被拉开,走进来的是两个人未到声先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