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是你搞的鬼吧!”她劈头就问。
“我并没找你进来,出去!”他没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了,很好!
“我不出去!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她不放松,手贴桌面,倾身逼他,全身焚燃着一团火气。
他自公文中缓缓的抬起脸,凌厉森冷的盯着她,透露一抹骇人的青光,但水蓝漠不在乎,毫不怯弱的举目回视他凌厉的目光,瞪起与他相同冷漠严酷、全不认输的眼神。虽然两人这样冷傲的对视,相持不下,但水蓝却发觉,在他冰冷的眸子里,竟升起一抹不该于此时出现,浓浓的欣赏之意!他欣赏什么?在她快气呆的局势下,他想到的竟只是欣赏她!
“凭你?”失踪已久的讥讽又重回他眼瞳,嘲谑挂上他抽动的嘴角。“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叱令我?!”
“凭我是他的朋友,我看不惯你恶霸的作为!”她大力拍下桌子,冒火的眸子气焰凶凶的紧盯视他。“雷远,你曾夸口是个公私分明的好上司,可是你的行举却和说的话、做的事背道而驰!你不觉惭愧、不觉羞耻、不该反省吗?你……”
她还要说下去,他已严厉的喝阻她。
“水蓝,请注意你的用辞!这是你对上司说话应有的态度吗?”像只刺猬,他伸展了全身的刺,而每一根刺,都深深的戳进她心上。“我还没责备你犯上的行径,你倒先责骂起我了!谁给你这特权,敢目中无人的在我办公室里横行撒野!是我平日太好讲话,训练你敢如此大胆的向我抗衡,反弹我了吗?”
他以眼一步步在逼退她,水蓝不自禁的倒退几步,睁大眸瞪视着他。
“你不是要来和我理论的?怎么又不说话了?怕我了?”他讥嘲的冷哼。
“你没任何地方值得我怕的!”她强自镇定,蛮悍的夺口叫。
“话说得轻松,可惜人表现的却不若如此。”他轻佻的扬睫看她,双手把玩着一枝笔。
“你以为我该有什么表现?”她声冷问,面孔也冷。
“问你呀!我怎么知道你到我办公室有何目的?!”他淡瞄她一眼,慵惰懒散。
“我是来和你讲道理!”
“呵!那可真难得呃!讲道理!”他夸张的怪囔着:“是我听错,或是你讲错了?”
“我倒觉得是你做错了!”她坦而直言地看他。
“在你面前,我好像就从没做对一件事能获你赞美的。”他审思的咬咬唇,瞅她。“是吗?”停顿半晌,复问。
幽邃的眸光,思索的神情,研判的黑瞳,这穿透人心的视线望得她脸泛红、心蹦跳,望得她不由自主地想逃开他,使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默默思考。因为她发现,在他沉稳的外表下,另有一股暗藏的力量由他身体透射出来,搅乱得她心绪不安,意志昏沉,六神无主!她撇开脸,慌乱的嗫嚅启唇,手指在无意识的搬弄着。
“你的是非对错还轮不到我来评判论定!”
“既然这样——”他迟疑的欲言又止,看看文案,再瞟瞟她,轻缓说:“就请你出去吧,我还有公事要办。”
她掉眼回望他,急步的奔上前,双掌拍上他桌案,忿怒的嚷:
“出去?你轻易开除了一个人,这样简单吩咐我出去便算了?”
“不然你想怎样?”她也激怒他了,大力拍案起身,他一肚子火正嫌无处排妥,在此刻爆发了开。“怒气冲冲找我吵架,就是你跟人理论的方式不成?”
“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见你!”
“哦?难道还是我逼你,激发了你的潜在实力?”他冷嘲热讽着。
“你要这么解释也未尝不可。”她倔强的不服输。“我希望我们都能成熟、理智、平心静气的共同讨论这事。”
“我和你没什么好讨论的,”他表明态度。“尤其在这件事情上!”
“究竟他和我有关!”她急迫的,无法置身事外。
他深究的目光在研判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你和他什么关系?”危险的眯起了眼,他的声音饱含风暴气息,狂肆欲雨。“我看他不像是水柔的父亲嘛!他是吗?”盘起手臂,他又在讥刺、污辱她了。
“你除了羞侮我,还会不会别的事?”她忍耐的按捺性子。
他抚额低哑的干笑两声,斜睥睨她。
“原谅我吧,别剥夺我毕生唯一的嗜好与乐趣。”他这话,一听即知毫无致歉的诚意。
“你的嗜好乐趣我管不着!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开除他?”她切入正题,不放松的追问。
他沉思的摩娑着下巴,歪过头去看她,眼神更莫测高深了。
“你不觉得,这问题同样是你管不着的范围?”
“果真是这样,我就不会进来了!”
他再度沉吟的思索半晌,终于有了决定。
“你一定要知道?”
“不错!”
“好吧!我告诉你!”他宽大的,“我开除他,因为我高兴。”
“你说什么!?”他平常的陈诉,她惊疑的不可置信,以为耳朵出毛病了。
“都听清楚了,何需还劳烦我重复一遍?就算你留恋我的声音,可以请我说些其他有情的话,不必只拘泥公事上。你知道,员工的私下生活情况,我也很有兴趣了解的。”
“请注意,这里是办公室。”她正经严肃的绷紧了脸。
他故意误解她话意,兴味正浓的附和言笑。
“你是指——今夜要我到府上去谈……”他存心停顿一拍,续往下说:“你我的私事?”
暧昧的眼神,捉弄的脸色,调侃的语调,何止听了不舒服,看了更叫她气恼,水蓝掉开头,硬是不看他,手一伸,比向了大门。
“算了,我不问了,”她放弃的作罢,垂头丧气。“你可以走了。”
雷远呆怔片刻,好半天,才慢吞吞的探询说:
“这间……应该是我的办公室吧!”他提醒着。“你老人家不致又记忆衰退,忘了吧?”
“哦!”这一提醒,她才猛然记起。都怪他时常往来她家,才害她一时迷糊了。“那我出去好了。”
“慢着!”他起身横档住她离去的脚步。水蓝煞住步伐,以免撞上他。“不问出结果,你舍得走?”
“这么说,你现在又舍得招认了?”
“在我的地盘,遣字用句最好小心点,不要说得太难听!”他低哑的嗓音轻响她耳畔,炯亮的眼瞳对上她极不耐烦的黑眸,沉声警告着。
水蓝舒缓的展颜浅笑。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认为是就是。”他满不在乎的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这项罪名是触犯了刑法第几条?”她脸上依然挂着甜美的笑靥。
“这问题,要不要请本公司的法律顾问给你解答?”
“你方便的话,我不反对。”
“既已罪名成立,我不在意是否再多加一项过错!”他一字一碎步的上前逼近她,“你,从今天起,不准再和任何人单独约会,除非有我的允许,否则后果就会和他相同!我说到做到,你若不信,尽管试试,看看是你施展魅力的手段强,还是我专断独裁的力量大!”
水蓝愕愣得直往后退。她的心起了反感,她的意志开始抗衡,从没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物,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专门和她作对!她的所言所行由她自己负责,她和谁约会又干他何事,他要出面强加阻拦,她也没干涉他自由呀!这在刑法上又犯了第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