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夏筠柔纤细的肩头,醉意流转地柔声说:
“我真希望早点把你娶回家,不要再这样送来送去的,饱尝相思的折磨。”
夏筠柔娇羞地垂下眼睑,“怎么?在办公室里天天看,下了班又常腻在一起,你不会嫌烦吗?”
“烦?怎么会呢?我恨不能天天被你拴在腰带上,醉在你的浅笑盈盈中,耳鬓厮磨,永不分离!”汤仲凯深情款款地说。
夏筠柔的脸颊慢慢泛起了两朵红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道,居然也会讲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了?”她半嗔半喜地瞅着他说。
“筠柔,你可别耻笑我,这可是我发自内心的赤裸裸的由衷之言哟!”
“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都已经十点半了,你还不快走,我累了,我可要洗澡睡觉了。”她笑容可掬地催促他。
“好好好,我可爱又美丽的新娘子累了,我这个未来的新郎官岂敢不懂得怜香惜玉?”
汤仲凯笑意横生地说,俯下头柔情蜜意地在她嘴角印上温柔的一吻,心满意足、神采奕奕地离开了。
夏筠柔轻抚着嘴角上的那抹余温,不明白他的吻为什么总是淡淡的,激不起自己激烈热情的反应呢?
或许,这种平凡和温文的感情才是一种真正可以白首到老的幸福呢!
她摇摇头发出一丝轻叹,坐在梳妆台前,刚拿起面霜正准备卸妆更衣梳洗之际,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敲门声从客厅传入耳畔。
她蹙起眉尖,放下面霜,无奈地步出卧室,走到客厅玄关处,嘴里不自觉地嘟哝着发出埋怨。
“不是说要早点休息吗?你怎么……”拉开门扉,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望着莫凡毅那高大修长的身影,那张依旧过分漂亮的男性脸庞,她的心没来由地掠过一阵酸楚而痛苦的挣扎,一时呆在门口,怆然无言而黯然神伤了。
“你……你不请我进去吗?”
当他沙哑而混浊的嗓音传入耳畔,夏筠柔才惊异地发现他竟是半醉的,一双深邃的黑眸里盈满了憔悴而偾张的血丝,伴着浓郁刺鼻的酒气缭绕在空气四周。
她知道自己应该绷着脸斥喝地教他滚蛋,但,她却在苦涩难解的心境下退开身子,默默允许他进入屋内。
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无法和一个喝醉的人讲理。
莫凡毅脚步踉跄地迈了进来,但他却撞到陈列在玄关处的矮鞋柜,他颠簸了一下,如果不是夏筠柔及时伸手扶住他,他恐怕早摔个四脚朝天、鼻青脸肿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忍受住阵阵翻搅作呕的酒气,但,烧灼炙人的酒意仍汹涌地逼上喉头,令他呕心沥血忍不住弯下腰急剧地咳嗽着,随即又狼狈地捂着嘴巴,歇止几近溃决的呕吐感,经过这番折腾,他的脸早已扭曲而憔悴地冒出了一阵冷汗。
夏筠柔凄怆地摇头一叹,默默到浴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将他扶平躺在长沙发里,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渍。
那样温柔细致的动作揉痛了莫凡毅的心,在酒气的翻腾中,在酸楚的悸动中,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住那只忙碌的小手,无尽沙哑地喊出内心深处的深情和痛苦。
“筠柔,我爱你!”
一股酸涩的泪浪直冲上鼻骨而涌进眼眶,迅速模糊了夏筠柔的视线,她热泪盈眶地强忍住胸中的委屈和激动,轻轻挣脱他的掌握,转过身子擦拭泉涌如注的泪水。
莫凡毅艰困地坐起身想拉回她,怎奈,一阵晕眩的酒意在他眼前晃动着金星,他干呕了两声,冷汗涔涔地向后栽倒,无助而懊恼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筠急忙把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倒了一杯热茶,强行灌入他的喉咙。
莫凡毅因而引发一阵强烈的咳嗽,他坐起来用力弯下腰,终于压抑不住翻搅的恶心,而脸色发青地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之后,他虚脱地枕靠在沙发内喘息,脸色已是一片潮红。
“你有没有好一点?”夏筠柔又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
莫凡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暗哑地叹道:
“我以为你不再关心我了。”
夏筠柔别过头,掩饰着心湖里波动起伏的阵阵涟漪。
“虽然你我早已成了陌路,但,基于过去的道义,我总不能对你置之不理,我还没有……那么冷血!”她生硬地说。
“是吗?”
“是的,你实在不该喝这么多的酒的。虽然,早在五年前,我就知道你有酗酒的毛病。”
莫凡毅乏力地爬梳着自己那一头浓密的乱发,干涩地抿了一下嘴角苦笑道:
“我不把自己灌醉,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勇气来你这里吃闭门羹!可是……我又不能不来找你解释当年离开你的苦衷,所以……”他惨然而自怜地泛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我只有借酒壮胆!”
夏筠柔被他凄然的神情撼动了心弦,但,她不容许自己心软,她板着脸,挺直腰,淡漠地告诉他:
“你借酒壮胆也是枉然,因为,我对当年的事已没有兴趣深入探讨了,谁是谁非对我已不再重要了,因为……”她顿了顿,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下个月中旬就要嫁给汤仲凯了。”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莫凡毅的自制力,他呼吸急促,面如死灰地瞪着她,痛苦地从干燥似火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夏筠柔强迫自己忽略胸中那份揪痛万分的窒息感,她残忍地蓄意漠视着莫凡毅的痛苦所带给她的冲击,毫不留情地再度向莫凡毅挥出凌厉而致使的一刀。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上星期六已经和汤仲凯在六福客栈订过婚了,这阵子我和他都在忙着准备结婚的事。”
时间仿若静止了,静止得只听见莫凡毅急剧沉重的心跳声。
夏筠柔不忍看他如大理石一般惨白的脸,正欲别过头时,她的身子被莫凡毅紧紧搂住了,接着,一阵疯狂而粗暴的吻对她当头罩来,她惊惶万分地来不及闪躲,就被莫凡毅灼热的双唇堵住了一切未及出口的抗议。
他炽热而狂野的吻烧炙着她晕眩而玄乱如麻的心扉,理智在他强烈的需索下像脆弱的蛋壳一般摇摇欲碎,不!她不能,她不能再跟他有任何感情和肉体上的纠葛,于是,她奋然地咬了他的嘴唇一下,并在他惊痛万分的错愕之际,用力伸手推开了他。
她正准备冲回卧房时,莫凡毅血色尽褪地伸手揪住她的手腕,“筠柔,别这样残忍地对待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这样就宣判我的死期!”
“放开我!”
“不!筠柔,除非你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莫凡毅焦虑地哀求她。
“你没有机会!”
她的挣扎换来莫凡毅更牢固的掌握,“只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就知道我当年不得不离开你的苦衷!”
夏筠柔目光如刀地冷冷刺向他,“你的‘苦衷’来得太迟,也无济于事,因为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我不能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
她尖刻冷酷的话刺戳得莫凡毅鲜血淋漓而痛入骨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他?只为了报复我吗?”
“荒谬!”夏筠柔发出讥诮的冷哼,“你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因为报复你而牺牲我的终身大事?莫凡毅,你未免太自抬身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