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不知轻重地一再旷课,莫凡毅先是找了他的死党杨弘刚传话,下达最后的通牒令,下星期的刑法课他若敢再缺席,他就准备死当重修吧!
对于他的警告,习烈只是无所谓地甩甩头,回敬他一句“悉随尊便”,便依然我行我素地逃课到底。
眼见学期就快终了,他这种赌气似的意气之争,不禁令关心他的同学们忧心不已,奈何,他们都拿固执倔强的他没辙,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准备被莫凡毅死当。
这天下午,一直保持缄默、静观其变的莫凡毅终于采取行动了,他在杨弘刚的带领下,在公馆某家弹子房找到了正在打撞球的习烈。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习烈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视若无睹地继续推着杆子,把全副心力摆在撞球台上。
当他瞄准距离准备推杆时,莫凡毅却突如其来地伸手抓住他的杆子。
弹子房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杨弘刚口干舌燥,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一幕情景。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继续维持了一、两分钟,然后,习烈面无表情地撇撇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了,“莫大教授,你抓着我的球杆不放,敢情是想陪我玩两局吗?”
莫凡毅只是镇定地审视着他,“撞球是你最拿手擅长的球类运动吗?”
习烈错愕地眯起眼打量他,“不是,我最拿手的是桌球。”他沉声回答。
莫凡毅点点头,“很好,星期日早上在学校桌球室我跟你比赛乒乓球,如果我赢了你,你下星期就乖乖回到教室上我的刑法课,如果我输了,我马上辞职,收拾行李返回美国,这个挑战你‘敢’接受吗?”
习烈审慎地眯起眼,继续冷冷地、放肆地打量着他,“你好象忘了我是桌球高手,你不怕你这个名闻遐迩的大教授输得很难看吗?”
莫凡毅淡淡地扬起嘴角笑了,“那是我的问题,不劳你替我担忧,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能打败我!”
他气定神闲的态度激怒了习烈,他撩起他旺盛的战斗欲望。“好,一言为定,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星期天,我会狠狠地痛宰你,不会手下留情的!”
“很好,我求之不得!”莫凡毅潇洒地微笑着,然后他和杨弘刚相偕离开了弹子房。
而习烈若有所思地握着杆子呆在原地,心情复杂得连打弹子的兴致也丝毫提不起来。
乒乓球赛在运动场里举行。
而这场未演先轰动的球技竞赛经过杨弘刚的广播渲染,已经成为盛况空前,人人争相一睹的精彩比赛。
几个生性打趣顽皮的男同学甚至还调侃地说,他们应该量情酌收门票为法律系的学生增募福利和学术研究基金的。
而这场挤得水泄不通的球赛,围观的观众除了法律系的学生外,也包括别的科系,乃至其他学校特别闻风而来,专程凑热闹的学生。
像习慧容就是属于后者,但,任凭她吹破牛皮、费尽口舌,她的最佳室友夏筠柔硬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不肯陪她一块来观赏这场风云际会、暗藏玄机的桌球比赛。
在众人的接头耳语中,习烈率先出场了。
他穿着白色运动衫,白色热裤,一副威风凛凛、胜券在握的姿态。
两分钟后,莫凡毅也跟着进来了,他则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衫和黑色的帆布裤。
他们请了一位体育老师充任裁判。
开赛前一分钟,习烈活动了一下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仍是一脸优闲轻松的对手莫凡毅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赢得这场比赛!
只要他沉着应战,拿出平日的水准,他会轻轻松松痛宰莫凡毅的!
裁判的口哨声响起了,他先开球,他决定先给莫凡毅一个凌厉害的下马威。
莫凡毅没接到球,看他笨拙吃力的模样,习烈的脸不禁绽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可怜又不自量力的莫大教授!
他一连抽中三球,毫不留情地想一鼓作气打垮莫凡毅。
第一局很快就结束了,二十一比十,莫凡毅输得无比凄惨!
但,他仍是一脸从容潇洒的神态,丝毫没把输赢放在心上。
第二局接着开始,换莫凡毅开球,习烈则志得意满握着球拍应战,他犹豫着要不要手下留情,给莫凡毅留点面子,不要让他输得太难看!
但,当莫凡毅一动球拍,他就知道不太对劲了,他的打法和刚刚完全不同,球速凌厉利落,而变化莫测。
他心头一惊,竟落空没接到球,心慌而急于扳回局势的他接下来更是演出失常,连续被莫凡毅抽中五球,情势和第一局完全颠倒过来,狼狈而疲于招架的人换成轻敌而心慌意乱的习烈。
接下来的第三局他更是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莫凡毅的抽球完全像诡序谲神秘而变幻无穷的风速一样令人眼花缭乱、捉摸不定。
他的桌球技艺完全具备职业选手的水准!
强中自有强中手,习烈知道自己和莫凡毅比起来根本是班门弄斧、野人献曝!
比赛结束了,三局二胜,莫凡毅赢了这场球赛,也赢得他和习烈之间的赌博。
比赛一完,所有看热闹的同学立刻鸟兽散尽,赶着忙自己的私事去了,只剩下杨弘刚等少数法律系的学生。
习烈的脸色非常凝重难看,他闷不哼声地收拾起自己的球拍,僵着身子准备离开球场。
“习烈!”莫凡毅叫住了他。
习烈煞住脚步,并没有回头,他的背脊隐隐抖动着。“莫教授,你还有什么贵事?”
莫凡毅沉吟了一下,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仍是温和、不徐不疾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无数次惨痛而可贵的失败经验。”
习烈的心痉挛了一下,他回过头来,脸色是苍白而复杂的,“你放心,我虽然败在你的手上,但,我会有运动家的精神,履行我的承诺的!”
莫凡毅点点头,他深思地望着他,慢慢地开口道: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输在年轻气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狂妄自负上,你的球技是一流的,但,你的运动精神却是二流的,而你的心智年龄更是三流而幼稚肤浅的!你不必恼怨生气也不准拂袖而去!”他威严地提高声音喝住习烈的脚步,“如果你不想学习长大,你可以继续逃我的课,继续意气用事下去,对我来说,少你这个傲慢又幼稚的学生,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但,对你而言,你不觉得这是一种亲痛仇快的损失吗?”
习烈的太阳穴隐隐鼓动着,他浑身紧绷地握牢了双拳。
“如果,你想打架,我愿意冒着被校长解聘的危险陪你好好发泄一下!”
习烈震动了一下,他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然后,他再度车转过身子来,白着脸似笑非笑地扬眉说:
“可是,我却不想冒险被学校开除!”
他们静静地打量着彼此,目光交融僵持了整整一分钟,然后,他们心有默契地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嫌隙、怨尤和愤怒等种种情绪从习烈的心头辗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谢谢你,莫老师,用心良苦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他由衷而有些腼腆地说。
“不客气,我不会向你额外收费的。”莫凡毅在轻松坦然之余,不失诙谐地打趣道。
习烈也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愿意让我这个得了便宜忍不住想卖乖的胜利者除东请客,请你这位难得学会失败经验的对手上馆子吃一顿吗?”莫凡毅笑吟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