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下梁善善是真的回魂了,揉了揉自己的眼,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太累了,所以……”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严开指着满地散落的物事,犹是不爽。“大概是有人趁你熟睡时搞的吧!人没事算你幸运,你自己点点看吧!”上升电梯里——
“真的只有钥匙掉了?”
“是呀,我今天根本就忘了带钱包,那小偷大概是把钥匙包当钱包拿走了!”梁善善轻笑说。
“你好像一点儿都没事?不怕吗?”
“嗯,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醒来发现这情况,可能就会很无助很害怕吧;不过,幸好有严大哥在身边,心里就比较踏实一点,真好!”
严开看着面前满脸倦容却仍撑着甜甜微笑向他道谢的梁善善,原先微愠的神色不觉放缓,他劝慰道:“既然林栗出国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家说实话挺危险的,这几天还是到李太太那儿或者朋友家借住吧。”
“不!我在台北没什么朋友,而且……”她拨弄着手上的钥匙,轻声说:“刚刚向李太太拿备份钥匙时已经太打扰他们了。”
房东一家反应不太友善,坚持梁善善要负责全部的换锁费用,这是都市人牵涉利益问题时自我防卫的典型作风,不过严开有些担心梁善善的反应,毕竟她还只是个初至台北闯天下的乡下小女孩,如何习惯大都市的人情冷暖?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梁善善努力回给他一记熟稔的灿笑,摇了摇手,在严开若有所思的注目下走进家门。
门,轻轻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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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梁善善半睡半醒的打开门。
“谁啊?”
门外一字排开的男人阵仗让她的瞌睡虫顿时跑了大半。
“严大哥?警、警察先生?还有这位……这位是?”梁善善转向她唯一熟识的面孔,当然没遗漏严开鼻梁处的明显瘀痕。“呃,发生什么事了?”
严开没有回答,警察先生倒是发话了:“梁小姐,这是你的钥匙吧?”
“唉,这是我的钥匙没错,可、可是……”
梁善善一脸狐疑。
“你昨天晚上皮包在外遭窃是吧?”警察继续公式化的询问。
“是的。”
“还有,这位昨晚试图擅闯民宅的现行犯你认识吗?”
“我……我不认识,”仔细观察那位头上包扎着绷带、一脸浮肿的“现行犯”,她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情和她有密切关系。“警察先生,请问,昨天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喔,这位王疤诞先生趁你昨晚熟睡在机车上时拿走了你的钥匙,并且跟踪你回家,本想趁你晚上熟睡时到你家里偷东西,不过被等在隔壁的严开先生逮个正着,两人并且发生激烈打斗,最后严开先生英勇制服歹徒并且报警处理……”
警察先生念着精心撰写的笔录,一脸得意。“梁小姐,请你确认一下这笔录,没问题的话请签个名。小姐好命喔,有个好邻居,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不像我们,折腾一夜,又是带嫌犯就医、又是勘验现场、又是作笔录的……”
送走了其他人,走廊上只剩下一直沉默不语的严开,他看来疲惫而愤怒,脸上瘀伤更让他面色铁青。
“严大哥……不,严开,”知道是自己的轻忽造成这一连串事件,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希望能弥补些什么。“谢谢你喔!我……对、对不起……伤口疼吗?我屋里有药,让我帮……”
“你现在该知道人心险恶了吧!”
他打断。“一个女孩家孤身在外,就算不在意钱财也该注意自己的贞操吧?”
严开的语气称不上半点友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是气自己一时好心乱管闲事,搞得现在一身狼狈!还是他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在这世道好险的世界竟还有个像天使般待人处事的梁善善好端端存活眼前!
“对不起,严开,我、我本来就打算今天要找锁匠换锁的……我以为只有一个晚上没关、系,我……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听你的话,别生气好吗?”
她的表情活脱便像只无辜受责的可怜虫,让严开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凶狠暴怒的大坏蛋。
他有些心软,敏感注意到梁善善语调下的些许异样。但,当严开对上那不染世事的澄澈双眸,直直对照了自己污浊不清……
不,停止!
她发生天大危险都不关他的事才对!
“锁匠待会儿就来,”吞回将吐未吐的安慰语气,他冷冷转身,“我自己有药,不劳费心!倒是你自己,幸运不会天天上门的,好自为之吧!”
砰——
严开毫不客气甩上门。
梁善善看着这昨晚应是打斗现场的长廊和差点就被陌生人长驱直入的自家铁门,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忍不住的战栗瑟缩着她单薄身子。双臂环紧,无声的,悄悄痛哭。
就如同失去容姨后的这些日子——
就如同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感到寂寞的时候。
第三章
夜的沉寂阻塞了风
风的阻塞静止了湖
湖的静止倒映了月牙的影子
昏黄在这冰冷的嘴角上
绽出一抹奇异的花
by 严开
“老……老师……不要……不要……”
“喜儿乖,老师只是送你回家,然后和妈妈聊天……”
启智初中门口,梁善善正跟着比她还高出半个头高的女学生周旋。
“不要……爸爸打……”
“喜儿放心,爸爸不会打老师,老师只是去跟妈妈聊天。”
梁善善再三向廖喜儿保证,她必须和廖喜儿的母亲沟通。因为廖喜儿的继父似乎对弱智的她有不正常的侵犯行为,她曾试图请廖母到校详谈或者电访,但对方总是避不见面;好不容易听廖喜儿说妈妈今天在家休息,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机会。
“爸爸打妈妈……妈妈哭……爸爸打我……痛痛……”廖喜儿发抖说着,脸上藏不住恐惧表情,她使劲拉住梁善善,不希望她最喜欢的老师涉险。
“喜儿乖,老师一定要去,你不是不敢自己跟妈妈讲爸爸偷偷欺负你的事情吗?老师帮你说。”
虽然梁善善被块头高壮的廖喜儿摇得有些头晕,她仍坚持着,努力挣出一只手招车。
“老师……不要啦……”
即使百般不愿,廖喜儿最后还是被梁善善塞进计程车。
另一辆一直停在校门左侧,清楚目睹师生俩争执过程的墨绿色跑车,不知为何也跟着缓缓启动,朝着黄色计程车的方向前进。
或许只是凑巧,只是顺路,只是……就只是只是而已。
“老苏你放心!啊我那先生虽然不怎么成材,素有给它促吃喝嫖赌啦!不过,我这个憨女儿,十几岁了都还会流口水呢,男轮怎么还会给她有性趣?”
在窄小的勉强破称作是廖家客厅的地方,廖喜儿被母亲拽着一声不敢吭气。
“廖太太,喜儿是你的女儿,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她不会编谎话的。”
“啊我也没有说她说谎啦!呵呵,她如果会编谎话我还会偷笑咧!”廖淑妹遮着自己一手臂的瘀痕,努力跟着梁善善打哈哈。
“大概素爱看电视搞混了,你不知道喽,那个什么什么花的,她每个礼拜都在看啦!看到那个那个怎么说……唉,对啦!现实和想像给它错乱了啦!”
“廖太太你别这么说,喜儿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反应比较慢、比较不会表达,但事情的是非曲直她还是很明白,绝不会把现实和电视混为一谈。”梁善善严正说着,坚持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