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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丁以白愕了一下,与婉柔"狼狈为奸"的他不禁感到一丝丝尴尬,"呃,好的。"

  真是糗毙了!

  轻敲了几下房门,他朝里头喊道:"婉柔,有你的电话。"

  "谁呀?"她随口漫应道,手边不忘以最快的速度挥动笔杆。嗯,不错,第十章快结束了,这下对庄姐有得交代了。

  "她说她姓庄。"

  撞进脑子的一句话将她漫不经心的神态震得烟消云散,她直起了身子,下意识里加快挥笔的速度。

  "她还要我告诉你,别再因为她而继续'不在'。"

  啊?!庄姐居然把她的底摸得清清楚楚,连她的小把戏都了如指掌。惨了、惨了,她这下铁定会被剥皮!

  收拾好稿纸,她连滚带爬地以最快速度冲下楼去。

  干吗?火烧屁股啊?她不是躲电话躲得勤吗?跟在身后的丁以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拿起电话,她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庄……庄姐吗?"

  "难得啊!我们大作家真是个大忙人,今天'终于'在家了,我还以为我要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寻人去呢!"庄又华调侃地说着,摆明了就是在损人。

  "哪里,庄姐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堪得了如此大礼。"

  "少给我打哈哈,耍嘴皮子!你稿子究竟写得怎么样了?"庄又华神色一正,直捣正题。

  "是你自己先含沙射影,明褒暗贬的嘛,人家只好配合你呀!"

  "没关系,你再给我继续顾左右而言他,我陪你耗。看你那本早八百年前就说要写的稿子什么时候才肯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哪有八百年前!那是……是……四个半月……前……的……事……"她愈说愈小声,愈说愈心虚,"时间过得好快喔,真的岁月不留人……"说到最后,她只能敷衍地蠢笑以对。

  "是啊,我以为你会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要装傻比白痴,她也不会输给婉柔。

  "呵……是啊,转眼间我们都人老珠黄了……"

  "莫、婉、柔!"她叫得很低、很柔、很轻,却令婉柔忍不住寒毛竖起。

  "好……好啦,庄姐,你别生气,我又没说不交。"

  这才像句人话,庄又华满意地稍稍缓和神情,"什么时候?"

  "后天,行了吧?"反正只剩一小段,不用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很好。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不管你写什么死人骨头,下个月中旬我一定要看到你另一本最新作品出现在我眼前。"

  "下个月?"婉柔不敢置信地嚷叫出声,"你有没有搞错,现在都快月底了。"

  "不是白痴都知道。"

  问题是,她脑子完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构思,一本《忘忧爱情海》就够她呕心沥血了,如何在短时间挤出另一本十万字的血泪史?

  "你不如杀了我!"她哀鸣着。

  "是的,我很乐意。"那是指,如果她不能如期交稿的话。

  "庄姐,你怎么这么冷血,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你怎忍……"

  "少用动之以情这一招。这是我们早就商议好的,绝不变动。怪只怪你这本《忘忧爱情海》拖了太久的时间,差点就成了'悬案'。别忘了你快活了近五个月,这就叫乐极生悲,也是你选择先甘后苦的代价。"

  果真是催稿阎罗。

  婉柔苦着一张如丧考妣的小脸,满心不平地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一种角色能让你诠释得丝丝入扣、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

  "哦?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不过庄又华还是很有修养地附和着询问。

  "逼良为娼的鸨母!"她哼道。

  "是这样吗?"庄又华不以为意,反而学着印象中鸨母该有的尖锐嗓音喊道,"我说艳红啊,接客罗!"

  婉柔皱着秀眉,"这么俗的烂妓女称讳,我才不要。要嘛,我也要用我原来的'花名'当个挂红牌的花魁,莫语可比艳红有气质多了,是不是啊,我的'庄嬷嬷'?"

  "行啊,只要你的'接客'速度能快些。"

  婉柔闷闷地低咒了几声:"我连我的妹妹都推'下海'了,你还要我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没忘记你家那个美得不同凡响、简直不像世间人的小妹罢了。"嘿,不愧是老奸巨滑的"庄嬷嬷",算盘打得多精哪!

  "你说湘柔?"她讶异地低叫,"省省吧,她才十八岁。"等她大到可以提供一个轰轰烈烈的感情故事给她时,她早就不知道封笔到哪儿游山玩水去了。

  "世事哪有绝对,后生往往可畏,你没听说过吗?"想了想,"再不然,以她飘逸绝俗、灵性出尘的美,已是绝世罕见,提供她的照片作为绘图参考也不错。"

  "去你的,少打我们家湘柔的主意,我才不会让她'出卖色相'。"连一株国家小幼苗也"觊觎",真是没人性。

  "随你,反正你下个月给我如期'接客'就行了。"

  "别这样啦,你就不能──"

  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她的司马昭意图便让心照不宜的庄又华截去话尾:"不能。"

  "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犹作垂死的挣扎。

  "在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五个月中,你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半个月?"她的语调无比悲惨。

  "是的,半个月。"

  天啊,让我死了吧!半个月要她到哪里找灵感啊?

  挂了电话,她愁眉苦脸地瘫坐在椅子上,以至于无力的她不曾察觉到一旁神色阴郁的丁以白。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起身打算回房将最末的一小段稿子完成,其余的到时再见机行事了,她向来笃信天无绝人之路──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才一转身,目光不期然与他阴沉难看的神情接个正着,她微微一愕,正欲开口询问,他便像发了疯似的紧紧抱住她,紧得让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他吃错药啦?婉柔舌头打结,呆愣着。

  "别离开我,婉柔,任何事,有我替你扛!"低抑的语调掩不住心湖的激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愕愣地张着嘴,小脑袋更是迷糊。

  "以──"

  来不及出口的疑问,遭突如其来的吻堵住,她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形?她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啊?场景美、气氛佳的浪漫时刻叫他吻她他不屑,现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打算以世界末日的心情挖出脑子里最后一点墨汁去填满稿纸,他又选在这个她最迷糊、最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刻,措手不及地上演曾令她数度期待盼望的甜蜜接触……他存心耍她是不是?

  不过,她却没办法命令自己对他发火表达不满,唇上温热而真实的触感,比她所能想像的还要令她心魂震荡。海柔说的根本太小儿科了,完全不及她此刻感受到的千分之一,她感觉到自己几乎要在他炽烈的热吻之下融化,不知是世间万物离她远去,抑或她忘却世间万物,好似她生来就该依附他而存在……

  她完全不需要思考,极自然地闭上了眼,双臂紧紧环住他,全心全意地回应他,感受他所传递的狂热情潮,甚至情愿就这么永无止尽地延续下去──

  一碰上她的唇,他就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心湖的狂涛震撼无法平复,付出的真切情感也无法否认,除了承认他爱她、他再也放不开她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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