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雪念过。”可惜她听得太模糊,只隐约记住了那三个字。
“又是他,你还真死心塌地。”莽古尔不在意地调侃她,倒也不羁地吟念出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 燕,岁岁长相见。”
他倾头往下移,被她红色肚兜下的丰满胸形深深吸引。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随著他的诗句念念有词,宁儿在他忙著解她的衣带时,不慌不忙拔出髻上的木钗子 。
“唯……‘长命女’不长命,一心只想寻死。”她绝望而柔声地说。
“你说什么?”
莽古尔抬头,正好看见她一把将木钗子对准自己的胸口刺入,急冒而出的鲜血顿时 有如涌泉一般,从她的口腔、胸腔喷出,染红她的颈颚。
莽古尔反射性地弹坐起来,兴致勃勃的脸垮了下来,高张的欲火全消。
“搞什么,这么不识好歹。”他跳下床,用力扯回袍子,阴霾地扣著衣扣。“来人 ,上妓院给我找个女人回来,让我消火消火!”
宁儿喉间一阵低哽,听著他如此吼著忿然地走出房间,这才放松紧绷的躯体。
她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灰,体温似冰,暗红的血液仍在流著,愈流愈浓稠 ,愈流愈大量,她深呼吸、再呼吸,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好吃力。
终于,维持生命的气息被堵在胸口,无法抵达唇瓣,她累得撑不开眼皮,这才任由 意志沉沉睡去。
血泊漫过了床沿,滴落地面……*>*>*>广渠门外,精锐的禁旅八旗兵,在岚旭贝勒 领率下,轰轰烈烈地疾奔在黄土域中。
蹄震四方,威赫天地,卷起滚滚风沙。
“农舍里的邪教人数估计百余人,由他们的体魄来看,大部分是身怀武艺的壮汉。 ”炜雪一路快马疾驰,奔往郊外山拗的邪教贼窝。
“哼,有皇上的谕旨在,我一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岚旭眯起深沉的双眼,豪情万丈地扬喝。
“男丈女女都不能放过,这群邪教所做之事完全是逆天而行,不将他们赶尽杀绝, 随时有兴风作浪之虞,尤其是魔头莽古尔。”
歌玄在雪白的骏马上冷狠地撂下话。
炜雪双眼间闪露柔光。“别错杀了宁儿,她还在那里。”
“当然。整件事情她受到的折磨最深,等事情过了之后,跟皇上商量看看,能不能 封个公主让她当当,好歹她也是功臣之一。”岚旭意想天开地接道。
“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驾!”
炜雪寒下脸色,驱策马匹加快速度,冲出骑兵队,朝他一心挂念的人儿追去。
她最后的怯懦姿态深深嵌进他的心头,在他眼前,她像一个被丢弃的孤儿,渐渐缩 入阴影中的墙角,似乎虽然不取她的魂,她的魂也逐渐在消失。
一直用心用情,温柔迷恋他的灵魂,却被他一刀一刀残忍地劈得支离破碎。
他有一种感觉,他就快失去她了,永永远远的失去她……*>*>*>“自刎?”
小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从椅上站起来。
莽古尔灌进一杯醇酒,左拥右抱,低笑地说:“她扬言不惜一死,没想到她真拿木 钗子刺杀自己,扫了本大爷一头兴。”
“大爷,别气,别气,现在有奴家们陪著您呢!”
他怀中骚娘们嗲声哆气地摩挲他的胸膛,喂他喝了杯酒。
“哈!哈……对对,还是你们识趣。”
“想不到她居然有这分骨气在。”小梅歹毒地讪笑。“不过,死得好,死得省事, 我老早就想把她那副贱骨头拆下来踩,现在可用不著弄脏我的玉手了。”
“她哪里惹火你,令你如此仇视她?”
“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凡关于她的一切全部碍著我。特别是她小鸟依 人似地腻在炜雪身边模样,更令人厌恶至极。怎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说服我尽快展开祭祀法阵,美其名?
我藉心,避免夜长梦多。实际上,则是巴不得她早点变成活死人,不能再独占英俊 的贝勒爷,让你看得著吃不著。善妒的女人,我说的没错吧?”
小梅失声一笑,眼中荡漾出一抹妩媚波光。“讨厌啦,人家才没你说的那么坏。来 ,小梅敬你一杯,预祝今晚的祭祀法阵成功圆满。”
“好!”他一仰而尽。
“莽古尔,祭祀法阵一旦成功之后,神魔的力量真能如你所说,蛊惑整个京城的人 民,不论是上流的皇族贵戚,或是下三层的贩夫走卒,都要听命于你吗?”她好奇地问 。
权财谁不爱,即使她是一介女流,谈到这些,眼睛依然会发亮。
“当然。我所用的祭法乃是师承外族,并非一般的奇门遁甲,别说贩夫走卒了,就 连当今的皇上,一旦让我接近他,要迷惑他易如反掌。”
“天啊,那你篡位当皇帝,岂不太容易了?”小梅高拔音叫道,顿时眉开眼笑。“ 莽古尔,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我,我跟在你身边好些年了,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是我的心腹之一嘛。”他狂浪地哈哈大笑。
“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了。”她媚笑地贴近他,毫无顾忌地将婀娜的身躯黏在他身上 。“来,我替你斟酒。喂,你们这两个没姿色的女人滚一边凉快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 的。”
莽古尔仰天狂笑,气势磅?。“原来你不只是个善妒的女人,还是个善变的女人, 你不要你的贝勒爷了吗?”
“他啊,现在的魅力不及你了。”她现实得很。“吃点菜,你一直空腹喝酒是会醉 的。来,张开嘴,我喂你吃。”
她夹了一些菜放进他嘴里,正拿起绢帕要抹干净他嘴边的油渍时,房门突然被一阵 鼓噪推开。
“是谁?”她恼火地问。
“禀报教主,大事不好了!农舍外被八骑兵团团围住。”
“什么?”莽古尔一把拉开身上的小梅,愤恨瞪著来禀告的手下。
“?首的好像是多府贝勒,其中包括了炜雪贝勒、教主,他不是教团的人,他根本 就是朝廷走狗,我们都中计了。”
莽古尔怒涛一扼,冷不防地扣住小梅的脖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他没问 题,为什么现在他带军剿除农舍?”
“莽古尔,你……松一下手,我快室息了……”
“说!”他非但没松手,反而钳制她的颈部,悍然地将她压在桌上,痛得她快要无 法讲话。
“我……我不知道。他一直跟……朝野交恶……步军统领甚至于誓言摘下他的脑袋 ……我真的不知道……你饶了我吧!”
莽古尔瞪著她战栗的面容,露出狠毒的凶光。“我不能饶你,因为你的疏忽,拖垮 我半年来费心的经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他的瞳中一片冰漠。
“不要……不要……莽古尔……我不是有心的……给我一次机会……”
“去跟阎王说!”
他大掌的手指骇然拧动,小梅推著他的手臂浑身哆嗦起来,不一晌两眼空洞直瞪天 花板,了无声息地瘫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
“教主,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赶紧撤退?”
手下见外面军势浩大,八色旗迎风飘荡,不免惊慌失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