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我走了。再见。”最后的一句“再见”,只是欧阳时两个人的想望,因为,阿烈可能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淡淡地,欧阳烈开口了。
“阿烈?”欧阳时雨也愣住了,他难道一点也不怪他吗?!毕竟,他的家庭因此被毁了啊!
“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是你的叔叔。”欧阳烈分得很清楚,时雨无权决定自己的血缘,他的出生并没有任何错,错的是那个被权力蒙了眼的叔叔。
“时雨,我们都不能去选择自己的父母,今天就算不是你在那种状况出生,也会有另一个人,难道我们要因此去怪罪那个人吗?!错的是你的叔叔,是他贪恋权势倾天的感觉、是他想要永保江山,那是他的错,不是你!你不必因此感到抱歉!”
欧阳烈定定瞧着相处了二十年的兄弟,他的心底很清楚,他说这些话,是因为他真的不认为时雨有错,这个兄弟,他还想要。
“阿烈……”欧阳时雨感动极了,没想到阿烈这么说。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打倒你的叔叔。”欧阳烈觉得热血沸腾,这一回,他不想再压抑了。
原先,欧阳烈不想复仇,是因为觉得那是屠家自己的事,但如今发现不只一家受害时,他就不想再压抑自己了。
“我知道,前阵子,我跟母亲去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欧阳时雨其实早就开始局,如果能得到阿烈的帮忙,不啻是如虎添翼。
“越天组就是你叔叔那个亲信建立的吗?!”欧阳烈问。他不是傻子,前因后果这么一兜起来,马上就能知道两者的关系。
“没错。越天组的老大名叫时越,他的本名是时雨越太。算来,是时雨家分家的子孙,因为他没有继承的权利,所以他把所有心思,都投注在我叔叔身上,努力成为我叔叔的亲信。”
“你有什么计划吗?”欧阳烈问道。
“如果我没弄错,采风已经混入越天组,他也顺利成为时越的心腹,只是……有件事让我感到非常担忧。”
想到采风的现况,欧阳时雨就备感头痛,采风并不知道过去的那段往事,二七只想对时越报复,他不但混入越天组,还让时越的女儿对他倾心。
但是,那个女孩真是时越的女儿吗?!
第七章
在欧阳时雨离去后,他们又待在客厅继续看电视,但寡言的他,似乎又更加沉默了,任孅孅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烈大哥,你没事吧?”任孅孅担心地问道,虽然他的目光走在屏光幕上,但他根本对电视新闻听而未闻。
“嗯……什么?”过了几秒钟,欧阳烈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
“你没事吧?”任孅孅更加担心了。认识欧阳烈这段时间以来,他一向是冷静自制的,从没像现在,这么明显地恍神过。
“你好像心事重重,可以告诉我吗?我很乐意为你分担的。”任孅孅捉着他的衣袖,急急问道。欧阳烈现在的模样,就好像只有一副躯体留在这里,但他的灵魂,却不知飞到何方去了。任孅孅几乎要以为,他会在下一秒钟消失不见。
“我只是……”欧阳烈敛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情况。本来,他打定主意不开口,但在任孅孅澄澈的眸光注视下,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我只是觉得有些……讶异。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事实,一下子突然被人彻底打破,这让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小心翼翼地挑捡用字遣词,并不希望让任孅孅陪着地烦忧。
“孅孅,你不需要担心这件事。相信我,“它”很快就会被解决的。”欧阳烈缓缓说道。同时,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望。
欧阳烈虽然答应了,要与时雨一同并肩作战,但他俩都不想按照采风原先的打算,让这件事以流血做为终结。
时雨的理由,多少是因为对方,终究与他有血缘关系,他并不希望让仇恨变成无解。虽然无法云淡风轻地原谅对方,但至少……他希望是用法律制裁对方。
而欧阳烈本身,则是因为保护生命这个使命感,早已刻划在他的DNA上。即使再怎么报复、即使夺去了仇家的性命,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
但若让他手下的保镳们,成为了杀人的工具,那他又与那卑劣的仇家何异?!
现在的问题,就卡在欧阳采风的死心眼上。他坚持要血债血还,即使得不到旁人的协助,他也要一个人力拼到底!
这沉重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过去的记忆,与眼前的现实,交织成一局动弹不得的棋局,只要稍有差错,就要有赔上一切的打算。
而他,并不希望事情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孔,再也无法保持淡然,欧阳烈的眉头越锁越紧,不断思索着该从何处下手。
任孅孅虽然没开口,但欧阳烈的每一个表情,她都细细收入眼中,见欧阳烈皱起眉头,她没再不着边际地问他——你还好吧?你怎么了?
因为任孅孅突然发觉,不管自己再怎么询问,他都不可能清楚地告诉她原因。
欧阳烈太保护她了,更不会希望自己也卷入他的苦恼之中,因此,她只是主动与他双掌交握,她收紧了手,以行动证明,自己会在一旁支持他。
无法帮助他也无妨,但至少……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手上传来的压力,让欧阳烈回过神,他注意到那只反握住他的小手,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她正以她自己的方式来鼓励他。
暖暖的感觉,盈满了欧阳烈的心头,而他内心深处一直空虚着的那块角落,似乎也被悄悄地填补起来,他的心,再也不会空荡荡地……
挑了个阳光灿烂的周末,欧阳烈亲自驾车,带着任孅孅回南部的老家。
一路上,任孅孅像只兴奋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不停讲话,谈她成长的地方、谈她的家人们、谈她童年的趣事。
欧阳烈的童年,终结在他八岁时的那场大火。而后,被欧阳霸天收养后,他生活的重心,全放在如何让自己变强——
不只是肉体上的力量,更包括智慧的增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苦苦压抑自己、逼迫自己成长。
因此,虽然对这话题插不上话,但他仍专心地倾听着,他用这个方式来弥补自己早夭的童年。孅孅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任孅孅难免有此日干舌燥,她打开未开封的罐装水,解解渴。这也是欧阳烈准备的,他只让她喝末开封的罐装饮料,以免饮料里被人下了药,虽然任孅孅觉得他多虑了,但仍是听话地不想让他多加担心。
许久没出过门,让她对街上的一切,甚至是行人都很好奇,难得出一趟门,她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使得他们这次出游留下不好的回忆。
“烈大哥,我们就这样出来……真的可以吗?”开心归开心,但离开了一直保护自己安全的庇护所,任孅孅对现况还是不免有几分忧虑。
“不必担心,虽然你看不到,但我们附近仍然有人在监视现况。”
这也是欧阳烈敢大胆把她带出门的理由,他们周遭有一整个小组,正在保护着他俩,即使他暂时离开,也不必担心任孅孅会被越天组的人带走。
对于这次出游,欧阳烈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们会行经的路线,皆下了重重安全戒备,务求平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