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她才踏出房子,就被熟悉的声音给喊住。
还来不及回头,她已经给高头大马的保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明镜,没想到会遇见妳……既然来了,别这么快走,咱们聊聊吧?」特别低沉诱人的嗓音,穿透了层层围起的戒护,传入她耳里。
「二爷,镜夫人……正要回去休息。」保镖头子挡在前头,壮大的体格把那纤细身影整个给挡住。
「阿貂,你当我……是豺狼虎豹,会吃了她不成?」冷如冰刀的眼神瞇起。炎慎语可以是一个温馨舒服的人,也可以在瞬间令人不寒而栗。他至今仍有相当多的女人迷恋着他,不论是他纤细斯文的外表、他的能力或风采,都有足以令人倾倒的魅力。
他的不悦就有天地震动的效果,当场让所有的保镖都吓得心惶惶,浑身颤抖。
「二爷,您的玩笑话,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别吓坏人了。」平明镜站了出来,在金色的阳光底下,微弱的风吹不动她及腰长发,只有飘逸的裙襬轻轻晃动,她瞇起了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不自主地眨了两下,晶莹剔透的容颜散发着迷人光彩。
两年不见,她清瘦了不少,美丽如昔,更添迷人韵味。炎慎语把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番,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笑。
然而不论是他的怒或喜,都总是令人提心吊胆。他光是一咧嘴,平明镜身后一群保镖便各个都绷紧了神经。
「明镜,阿思不让咱们见面,可真是处心积虑极了呢。」炎慎语轻轻一叹,走了过来。
保镖头子立刻围上来,虽然在炎慎语的喜喜怒怒下,脸色有些发白,但到底是炎总思托付重任的人,他也不能让炎总思太过失望。
「貂大哥……」
「阿貂,你让明镜走出来,你以为你这份工作还能保得住吗?如果还识相聪明,这个时候应该晓得怎么做。」炎慎语低冷的声音,魄力十足。
他的话一向重如泰山,眼不是承诺只要保镖头子让步,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平明镜一根寒毛,她就绝对会安然无事……就像两年前,他没有否认那场意外是他主导,而激起炎总思的怒火,让两人翻了脸……虽然他也没有承认,但炎总思似乎已经当他默认了。
「貂大哥,二爷已经说话了,你放心吧、」平明镜浅浅一笑,「我跟二爷在这附近走走,你们在这儿等一下。」炎慎语讨厌说话时有人跟在后头。他的习惯她几乎都晓得。
「可是……」
「算了,让他远远跟着。」炎慎语不想在琐碎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也知道这只死脑筋的貂是宁愿掉脑袋,也不愿意让视线里掉了平明镜的身影。
这可以说是炎慎语最大的容忍了,保镖头子当然不敢再有二话。他带着几个人,远远地走在两人身后,听不见交谈声,但可以清楚看见一举一动。炎慎语始终把双手背在身后,和平明镜隔着一只手臂横起的距离。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炎慎语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平明镜只是微微笑,「……没有。」
「待在『笼子里』的生活还习惯吗?」略带讽刺的口气,不掩他对炎总思跋扈的做法感到不满。
「托您的福,我不习惯也拿他没辙。」平明镜轻叹地笑了一下,心念一转,乘难得能见面的机会,她忍不住问道:「那场意外与您无关吧,为什么您下否认呢?」
「妳怎么知道与我无关呢?谁都知道我极力想把妳给送走。」炎慎语一脸笑,让人难辨他话里的真假。
「谁都知道的事……不见得就是真相。二爷,虽然您一直习惯扮演冷血无情的坏人,但是我想即使是总思,他也相当明白您对炎家的一心一意。」就因为他一心一意为了炎家的事业能够永续经营,为了延续炎家正统的血缘,炎总思才深信炎慎语有令她人间消失的动机。而她,虽然也曾经怀疑过,但是这两年她其实想了很多。
「明镜,一个冷血无情的坏人,有像我如此亲切的笑容吗?」
他的确咧开了嘴在笑着,但是他的眼神里没有温度,他的笑容只会令人颤抖。她想后面跟着的一群保镖,如果听到他的「亲切」两字,恐怕都只会瞪大错愕的眼神,即使有微词也不敢言语。
平明镜拉回视线,瞅着宽广的绿色草皮,「二爷,总思这两年茁壮了不少,您一定在半夜里笑得合不拢嘴吧?」
「明镜,阿思把我的人彻底请出公司,自己坐稳总裁这个位置,妳说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您说的那些长辈,听说有移民海外,过着含饴弄孙、一家和乐的生活;也有人带着妻子高高兴兴去环游世界;还有人每天拿根钓竿去钓鱼,生活相当优闲。……没有听说有因为被请出公司,而抑郁寡欢的人,也没听说有人重新开业的。二爷,这样的现象您不觉得奇特吗?」
「哦?听妳这么说,原来阿思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居然把我的人安抚得服服帖帖,难怪我一个也找不着。」
「二爷,您还要跟我装傻吗?明明这些人都是准备要退休的,只是时间提早了而已。您是故意让总思自己去做人事布局,因为炎家的事业迟早是由他掌舵,您希望他多培养一些亲信……正因此,您当时没有否认,是刻意藉此挑起他的斗志,独力揽下炎家一片江山,是吧?」
「哈哈哈,我说明镜,妳现在是为阿思找台阶给我下吗?妳想在离开之前恢复我和阿思的关系,这么用心良苦,我可真是感动啊。」又是一脸笑,他脸上找不着蛛丝马迹。
望着他丝毫不动容的沉稳,她的猜测依然得不到答案。反而是她的心思已经泄了底。
「话又说回来,这两年妳一直都待在『笼子里』,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如此了解,真是不简单啊。」
平明镜一怔,「那是……总思多多少少提起了一些。」
「哦……那这两年来他还真是改变了不少,就连公事也开始对女人啰唆了吗?」
平明镜略略脸红,不再言语。
炎慎语似乎不打算为难她,他笑着转移话题,「虽然那么多年了,我还是听不习惯妳叫我二爷。明镜,像以前一样喊我一声大叔如何?」
大叔……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都已经快忘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对一个比母亲还关心自己的大叔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二爷,我记得您以前经常说,人要往前走,不要老是回头看。不是吗?」她清淡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感情。
「……妳说得对。」炎慎语嘴角一抿,接着说道:「阿思要娶妻了,妳是有所打算才会走出来吧?想要我帮忙?」
她望他一眼,若有所思缓缓说道:「二爷,我离开这里对你会比较轻松吧?」
面对她的问题,炎慎语只是笑而不答。反问道:「妳终于撑不下去了吗?」
他曾经教她不要爱炎总思太深,深爱这个男人的女人,是无法留在他身边的……即使是现在,她仍然反复想着这句话。虽然,她还是深陷了进去。
「二爷,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不是圣人。」她坦白的说。
「妳希望我怎么做呢?」他撇过头瞅着她脸上一抹无欲无求的沉静祥和,和淡然的笑意。不管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只是她的自嘲,还是她把感情深埋在内心深处后的坚强,看在他的眼里,他的心情只有复杂两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