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认为’什么,”尔飞知道,这是为了舒晨才不得不说的违心之论。“我只是必须搞清楚真相而已。”
“我何尝不想,”舒晨顿觉有些委屈。“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一直被当成贼啊!”
尔飞将她搂近身旁道:“我相信你起先毫不知情,而且你以为我也喜欢把你当成贼吗?在那段以为东西是你偷的日子里,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受?”
“有多难受?”舒晨停下脚步,搂住他的腰问。
“你明知故问。”
“对,”她倒也坦承不讳:“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有多难受?又为什么会难受?”
尔飞深深望入她的眼眸深处,一种想给她保证又无从给起的无奈感,紧紧攫住他的心。
“舒晨,你先告诉我,后来你知道‘神秘之星’就是琅王千楼时,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不马上离开这里呢?”
“因为我担心书铭——”
“那只是原因之一,”尔飞坚定的说:“我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舒晨面对他的霸气,不由自主的答道:“因为一旦说清楚了,我相信你就会放我走。”
“难道你不想恢复自由之身?”
舒晨眼带柔情,唇泛温存的笑容说:“别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从我被你盯上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再也无法完全自由了。”
“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这样,你还要我说自己有多难受,又为什么难受了吗?”
舒晨伏进了他的怀中,柔顺的说:“不用了,什么都不用再说,我都已经明白了。”
尔飞抚着她那一头长发,心中充满了内疚,知道自己纯粹是靠侥幸才过了这一关,若非舒晨太单纯,早就会识破他的诡辩,而依凭她的单纯来占尽优势,自己往后又该如何来收拾局面?
不!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他这一生任父王决定的地方多,自己所能掌握的少,而怀中这个东方女子……
不计一切代价,他是要定了!
***
一个礼拜后,舒晨决定先回纽约去。这七天过得如梦似幻,而快乐的日子总是最容易过的,舒晨也曾三番两次的改变主意。离不开尔飞当然是最大的因素,他对她的怜爱有加无庸置疑,可是除此之外,她对他其他的事,却几乎称得上“一无所知”。
每次她开口问起,尔飞都有一番看似合理的说辞,但也仅止于“看似”而已,至于真相到底为何,舒晨知道若再深究,便会造成两人之间的不快了。
刚刚才抽芽的爱苗,呵护都还来不及,谁又忍心加以风雨的摧残呢?于是在一再拖延之下,舒晨便决定不再追根究柢了。在年轻的心中,总以为只要有足够的爱情,便可以自满了吧?
然而这段火辣辣的恋情,同时也带来惊疑不定的心情。像在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晚上,尔飞才拥着她,在星空下的露台上跳了几乎一整晚的舞,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她似的,等到今早动身离开时,坐在劳斯莱斯中准备陪她上机场的人,却只有雷伊夫妇而已。
车行一半,舒晨终于忍不住的问道:“雷伊,艾莎,尔飞……不,是亚历山大,”舒晨猛然想起,“尔飞”这个中文名字,只属于他们两人独处时使用,至于他那念起来拗口的阿拉伯名字,舒晨根本就从没认真的想记起来过。“亚历山大到哪里去了?”
雷伊夫妇互望一眼,然后由艾莎开口回答道:“主人说他有事必须出外一趟,可能得去一、两个月吧!”
“一、两个月!”舒晨简直不敢相信他可以就这样不告而别。难道说这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对他来说,根本只是一段人生小插曲而已?
雷伊看出她的黯然神伤,赶紧说:“楼小姐,主人也是临时才决定的,所以——”不说还好,说了倒像是尔飞刻意要避开她似的,雷伊被妻子撞了一下,连忙住口,但已难掩失言的尴尬。
舒晨见因为自己的关系,反惹得他们夫妇不安,遂强忍住心中的委屈,望向车窗外,不再多言。
一周前她便已知道,自己是在位于旧金山及洛杉矶之间的度假圣地蒙特利半岛上。其间尔飞也曾多次想带她到克林·伊斯威特曾任市长的卡莫尔市逛逛,但沉溺在爱情蜜汁中的舒晨,却否决了尔飞的提议。对她来说,只要能与尔飞一起晨迎朝阳夜观星,便已是最最幸福的事了。
***
与艾莎相拥而别后,舒晨踏上飞机,赫然发现这并不是一般的客机,而是仿如一间寻常人家住宅的专机,机舱内备有卧房、客厅、浴室、小型健身房、办公室,俨然是一栋“空中之屋”。在宽敞的座椅上,摆有一束紫色的玫瑰花。舒晨迫不及待的抱起那五十朵左右的花束,发现里头还夹有一张卡片,翻开来便是尔飞那苍劲有力的中文。
舒晨:
此花名为‘紫夫人’,艳阳下摇曳生姿,倍添娇弱,让我想起清丽的你,也愿它们陪你一路平安抵达纽约。
尔飞
玫瑰花固然讨人喜欢,但仅止于此,仍无法化解舒晨郁闷的心情,她只得怀抱玫瑰,升上高空,往东飞行。
半小时之后,空服员之一过来问她可觉得舒适?
“非常好,”舒晨说:“请代我向那位优秀的驾驶员道谢。”
“楼小姐,我们的机长说,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请您到驾驶舱内参观一下?”空服员笑容可掬的邀请道。
舒晨一听,颇感兴趣的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说:“楼小姐请跟我来。”
舒晨走进驾驶舱,只见面前一大堆的仪表,顿时有眼花撩乱之感,而空服员早已退开了。
机长在将飞机转为自动驾驶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说:“怎么样,我的驾驶技术还可以吧?”
“尔飞!”舒晨大喜过望的叫道:“怎么会是你?”
他把舒晨拉过来,坐进自己怀中后说:“怎么不会是我?你以为我能够放心让你一个人回纽约去?”
“但是……但是……你昨晚为什么没说呢?”她将双手绕到尔飞的头后说。
“如果我昨晚就跟你说了,”尔飞俯过头来低语:“那今早还看得到你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吗?”
“什么?原来你是存心要教人难受的,难道看我伤心,你会开心吗?”
其实尔飞是在考虑了好几个晚上,发现自己实在舍不得和她分开后,才下定决心要陪她一起回纽约,打算在见过她蛄姑、姑丈后,再偕她一起飞往英国,向母亲道明前因后果,以求解决之道。
“谁说的?就是因为见不得你伤心,我才会决定陪你一起回纽约去啊!有我在,你姑姑、姑丈也比较不会怪你这阵子的旷课,对不对?”
旷课?对了!学校已经开学许久了。“尔飞,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的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事全部都让我给抛到脑后去了,”她不禁有些忧心忡忡的说:“我对你……的爱一放便已难收,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我看我还是把飞机交给他们去开,”尔飞照例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说:“为了弥补你早上所受的惊吓,在这趟六个小时的航程中,就由我来为你这个小公主服务,你看好不好?”
舒晨也发现到,每次提到牵扯较为宽广的问题时,他便会闪避开去。聪明的她,对此现象并不是不觉得不适,但恋爱中的女人常常都愿意自动装傻,年轻的舒晨又何尝能够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