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增加一小时。”若定波命令的语气,没有一点点的商量余地。
彗星迅即抬起眼,有些不敢相信,五小时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六小时难道不会要了她的命?
若定波看出她眼里的反抗,加重语气道:“若不时时鞭策自己,所有的成果都只是海市蜃楼,根本不堪一击!照我的话去做就是。”
雨很大,打得路上处处泥泞,湿冷的季节,湿冷的空气,彗星的小手早已冻得通红,她仍紧握着琴盒,走在这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完的道路上。
或许天气实在太冷,雨丝实在忧人,以至于彗星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疾驶而过的朋驰轿车。
轿车快速从她身边经过,溅起巨大的水花,彗星被突如其来的水花,打起一身冷颤,脚底跟着一滑,她下意识地护住琴,但巨大的撞击力,使琴随之落地碎裂。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来,残骸就这样硬生生地插进她娇小的手臂,接着的一切,她再也一无所知……
彗星消失了!
小提琴童星新人赏大赛,彗星临时取消参赛,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大家的叹息中,彗星没有再出现。
谌青期待这一天来临很久了,但满心的期待意外落了空,他有些气恼,难道彗星没有接到他下的战帖吗?她是不屑,还是不敢?
他恼火地撇撇嘴,没有敌手的挑战,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得不得冠军也就无所诮了。
“彗星,你是个懦夫,竟然不敢跟我正面交手!我会亮眼到你无法忽视、逃避的地步,你等着瞧好了!”谌青在心底默默下了个决定,只要他仍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终有一天会再度和彗星交手,到时便是一决高下的时候了。
只是,他无法料到的是,这一错身,竟是匆匆一、二十载!
儿时的一场偶然,竟就让谌青自此与音乐结下不解之缘。
最长谌青只是希望持续在这条路上,等到一直以来唯一的劲敌一决胜负,没想到久而久之学出兴趣,或许是挑战的对象一直不能正面同他竞赛,他没法就此对音乐厌倦,反倒能不断超越自我,让自己成为自己的最大敌人。
才二十岁,台湾的音乐环境便不能满足他天才般旺盛的学习力,威尼斯成了他的目标。
威尼斯音乐学院,汇集全球各地的音乐人才,到威尼斯拉小提琴几乎是每个学琴者的梦想。
但谌青当然不是耽恋于水都叹息桥落日下演奏的绝美,他只是对白人的优越感不满,他要赢得世界性的注目,彻底挑战白人世界的权威。
谌家上上下下弥漫着吊诡的气氛,唐倩儿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长吁短叹。
她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生下这三胞胎,却没法尽享天伦之乐,孩子一个离得比一个远。
谌青要到意大利,谌无眼看也志在四方,唯一贴心的谌红却在高雄念书,最后仍只剩下她跟老公相依为命。
她重重叹下今天以来的第三十口气,叹得连老公都心疼了,却叹不回谌青欲飞的心。
“你难道不能在近一点的地方学习吗?”唐倩儿问着今天以问过不知几次的问题。
“不能。
“唉!”唐倩儿又要开始不厌其烦地发出她千篇一律的言论。
谌青适时地阻止她一发不可收拾的埋怨,沉声道:“以我的资质,不用五年就可以打下一片江山归国。
五年一转眼就过去了,若真的想念我,就到意大利玩,钱方面不用担心,我的作曲版税绝对够我生活,还能提供你免费来回机票。
这个没心没肺的冷血论调,大概也只有谌青说得出来,她这做了他二十年的母亲,为什么还看不透呢?
“妈,放心让谌青去吧,现在交通如此方便,连到太空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是区区意大利。”谌无试图打个圆场。
唐倩儿将求助的眼光转向丈夫,只见谌子烈猛然点着头,代表他完全认同谌红的谕调。
头一回看到母亲真心流露出的不舍与担忧,使谌青亦心生不忍,他保证道:“相信我吧,我会在最巅峰时归来,算是为国争个光。”
“谌红,快帮我看看,这报上又在说我们谌青怎么了?”唐倩儿兴奋地拿着报纸给小儿子看。
谌红早已习惯这些年来不时上演的戏码,不慌不忙地拿过报纸,准备为老妈报读,老妈当然不是不识字,她只是喜欢享受被人朗读出来的骄傲。
“喔!报上说老哥又得奖了,我们这个天才老哥,似乎以得奖为乐。”谌红笑语。
不经意又瞧到下面一行字,才发出多年来首次发出的惊叹声。”啊!”
唐倩儿被儿子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紧张道:“怎么了?”
“他们说老哥答应担任新世纪乐团台湾分部的团长,打算为国效劳。”谌红嚷道。
“你的意思是说谌青要回国了吗?”唐倩儿忍不住笑逐颜开。
“我想是的。
“啊!我一定要赶快去跟爹地说,顺便跟左邻右舍大肆宣传一番。”唐倩儿脚步雀跃,还不时哼着歌向外走去。
谌红无奈笑看母亲背影。
壅塞的台北,天空总是灰蒙蒙,老让人想念蓝天。
公寓式的房子,一格格区别出人和人的分野。若母一边打扫狭窄的屋角,一边叫唤着相依为命的女儿起床。
看着若海尘白皙瘦削的脸庞,她份外觉得不舍。原来海尘应该是个被人捧在手心,才貌兼俱的千金大小姐,不该是像这样屈居与此。而今做母亲的只希望她能稳稳当当的
感觉到被注视,若海尘张开她的翦水秋瞳,母亲关爱的脸便映入眼帘。
“怎么了?”若海尘有些疑惑地看着母亲。
“没什么。
“妈!别把我当小孩了,我都已经大学毕业,算是标准的成人了。”若海尘拨弄零乱的长发,娇慎说道。
“既然承认自己是个大人,就安安稳稳做这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嗯?”
“又来了。
“傻孩子。”若母揉揉她的发,有些娇宠地说道:“该起床了!”
“好,好,好。”若海尘一鼓作气的起身。”再不起来,被炒鱿鱼,就更别想嫁出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记忆中的谌青不是这样的人,若母犹记得女儿受过的苦。
甩甩头,甩去杂想,她背上皮包,往巨象艺文经纪公司方向出发,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巨象艺文专门仲介艺文活动的策划与表演,尽管现实不容许她再度拉琴,但心中的爱恋并不是如此轻易便可放弃,所以若海尘在一毕业的就业选择上,仍朝此方向搜寻,不能亲自表演,至少可安排表演,心中遗憾至少不那么深。
巨象位于台北东区,经营老是一名年仅二十六岁的女老板,若海尘几乎与容观━━一见如故,容观是一个中规中矩、做事一板一眼的追求完美者,“巾帼不让须眉”就是她的最佳写照,位在行事大刺刺的她的身旁,若海尘就显得软弱了些,但这不碍于她们的惺惺相惜。
才刚走进办公室,小李便一脸暧昧地凑过身来。”ㄟ,大家都在传你跟容老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个小李,是个标准的酸葡萄,几番献殷勤无果,便没事造些谣,戳戳人的秘密,无聊得令人生厌。
若海尘整天的心情都被打坏,她收起桌上的文件,掉头就走,留下一脸悻悻然的小李。
容观迎面而来,讶异若海尘的一脸寒霜。”海尘,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安静’的地方办公。”若海尘用大到刚好可以让小李听到的音量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