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的反应变迟钝了?冷亦寒睨着水眸瞄向他一蹙即舒的眉宇,佯装身子不稳,一个摇晃再次顶往他的胸口。
又不疼了?哼!八成有鬼。
原来这座现代建筑,是撒拉城内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饭店。
冷亦寒他们俩人住进来的当天,有名苏丹的官员当夜前来拜访。麦克斯热烈地与他寒喧。这人有着典型地中海的特征,黑发、黑眼、黑胡须,他宽厚的嗓子和由衷的笑声,予人相当的好感。
“这位是……”他把目光瞟往冷亦寒。
“我的未婚妻,冷亦寒。”
“未婚妻?”马可士显然对这个字眼感到无限惊诧,“我以为漂泊才是你此生的情人,没想到你已倦鸟思返了。”他非常客气地朝冷亦寒深深一揖。“你好,我叫马可士。麦克斯的老朋友。”
“你好。”冷亦寒不对“未婚妻”一词多作解释。她累惨了,只想好好的洗个澡,大吃一顿,然后睡得不省人事。“我上楼去了。”
“只能小睡片刻,晚上有宴会。”他用内线电话交代其中一名随行的空姐,为她打点赴宴所需的衣物,让她想拒绝都不可能。
“告辞了。”她悄声拾级而上,感觉身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她。到了转角处,她淬然转身,见到大厅的角落有个疾速闪避的人影——
直到她柔弱的倩影消失在成排水银灯的尽头,马可士才看向麦克斯噙笑的脸。
“果然是细致绝俗的美!亨利告诉我时我还不信,现今一见,果然不负众望。”十年前,他们大家开玩笑地揣想,将来麦克斯若是“玩”昏了头,娶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回来当管家婆,他们铁定会群起抗议。
十年后,马可士安心多了。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满意极了。
娉婷(?)不仅是外表的娇媚,也是洋溢内在的慧黠灵药,不经红尘的飘然。难怪樱子锁不住他的心,她有的只是冷艳华丽的外表,和毫无自我的依顺性格。心里又自相矛盾,见着麦克斯时,驯柔得如烟似水,一转身又凶悍得仿佛是个泼妇。
麦克斯要的是清纯无瑕的灵魂,不是玩弄心机,耍花样的庸脂俗粉,这样的人迟早要尝到被抛弃、被辜负的苦果。稍后亨利匆匆赶来,打断两人的说话。
“我查出一些端倪了。”亨利边掏出手帕抹去额际的汗水,边道:“豺狼逼近!”
“回房里再说。”麦克斯似乎有所警觉,“豺狼”不是逼近,而是到了。
从喧嚣的人潮中穿过,他锐利的碧眼突然觑向角落一名擦鞋的鞋单。然后阴郁地扬起嘴角,大步折进转角的甬道。关上房门后,亨利和马可土都沉肃着面孔。“说吧!”麦克斯坐入沙发,跷起二郎腿,等着亨利向他报告调查的结果。
“爱咪跟华特不是科罗芮多的手下,克林想独吞那五百万美金。才将预先偷偷拷贝下来的笔记送给爱咪做为诱饵,要她帮忙找到圣格斯杯。没想到琳达从中作梗,向科罗芮多打小报告,害克林临时被调回纽约。爱咪无计可施,正巧华特在这时候找上……”
“华特怎会认识爱咪?”麦克斯问。
“因为若寒告诉他的。”亨利续道:“琳达为了破坏少爷和冷小姐的感情,特地打电话邀华特前来搅局。冷若寒早知道女儿暗恋这位风度翩翩的大学讲师,得知他将赶往威尼斯,便请求他在必要时候给予冷小姐一些协助。怎知,华特禁不起爱咪的蛊惑,竟然翻脸无情。”温文有礼的亨利,十分鄙夷华特的小人行迳。
“但,还是没道理。”麦克斯陷入沉思,眉头锁得死紧。“既然爱咪薛乃德是他们的人,冷若寒怎么会介绍我们去找她帮忙?”
“这是我的疏忽。”亨利毅然扛下一切过错,“其实和冷若寒通电话后的第三天,薛乃德博土已经遇刺身亡。”
“什么!”麦克斯和马可上皆是一愕。
“那这个叫爱咪的是谁?”麦克斯眸中燃起骇人的幽光。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老虎身上拔毛!这人想必没尝过他阴狠悍戾的手段,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筹码。
“我也……只是猜测。”亨利欲言又止。
“说。”以亨利的老谋深算,他的猜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错不了。
“这笔交易。除了‘我们的人’没有旁人知晓。但,我……我却向樱子小姐说溜了嘴。”他垂下双臂,五官埋入胸前,深深懊悔自己无心犯下的大错。
“有可能是她?”他的印象中,樱子一向弱不禁风,对他尤其百依百顺。这样一名为情所困的痴心女子,怎么会雇请杀手扯他后腿?
“因爱生恨的人,经常会做出许多违反常理的事情。”马可士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
或许,他真的疏忽了。没料到爱情可以妆点一个女人的美丽,也可以赤裸的揭示一个女人的丑陋。
第六章
冷亦寒以为宴会只是“蛇蝎家族”成员的聚餐,没想到是当地的苏丹设宴。邀请的多半是境内的一些巨贾。
亨利、马卡土以及机长杰瑞全部应邀出席。
冷亦寒听从空姐罗莎的建议,将自己打扮成一名仿若阿拉伯的女子。粉白头纱,额前滴悬着一枚摧理晶亮耀眼的宝钻,将她雪嫩的肌肤照耀得更加迷人;薄如蝉翼的罩衫内,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炯娜的曲线,袒露的一截白皙的肚皮,无邪中透着慑魂的妖艳。这样的妆扮原本夹陈在一群名媛贵妇中,并不会受到太多的注目。但她不施脂粉,却貌压群芳,就不得不令人暗暗咋舌,参加宴会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询问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她,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的女人成了最出色,最受注目的焦点,麦克斯当然相当开心。这是他惯有的风格,不是最好的,他当然不屑一顾!
今晚冷亦寒的工作就是陪着他到处和人握手寒喧,皮笑肉不笑的说些言不及义的话。
这么无聊的宴会为什么要来?留在饭店睡大头党多好。冷亦寒不耐烦地抬起眼,却见他集眸冷郁,目光时而扑朔,时而凌厉。
原来他是别有所图。明白他用心良苦后,冷亦寒不便再显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反而主动的去找人攀谈,让他得以不必顾虑她,专心的进行他接下来打算展开的行动。
果然,当她和二位官太太正聊得热络时,他突然不见了,过了不知多久才又转回来。低声对她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冷亦寒不明所以,跟着他来到伊斯肯德伦的某个中庭里。此地花团锦簇,极尽奢华之能事。她从花海中步上最顶的台阶,见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坐在高背的紫色椅子上,一络银白胡须垂至胸口。
他的四周围绕着如云的侍从,两旁各放一张茶几,上边摆放着各式的瓜果。
“他是谁?”冷亦寒悄声问。
“当地的苏丹。”回教国家的人民,称呼其君主为苏丹。
麦克斯和他交情颇深,甚至还曾经在伊瓦特城堡设宴款待过他。
“我能够为你做什么?麦克斯先生。”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暗红镶金边外套上的蓝宝石钮扣,在夜空下烟烟生辉。
“补给品。”麦克斯把冷若寒笔记中关于圣格斯杯所描述的那几页呈给苏丹。“这张地图是有关一个神奇金杯所在位置的精确描绘。”
苏丹以官方的兴趣审视笔记和地图,圣格斯杯在他的土地上并不令他意外。其实从没有什么东西真正的令他意外过。自他懂事以来,他明白自己生长在一个有权、有钱的家庭里。这个国家大部分的人民都一无所有,或是所得仅够温饱,但他是特权阶级,可享受最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