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湛然实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他曾耳闻的罗刹岗不该是外人闯不进的龙潭虎穴吗?原该是戒备森严的各个岗哨.现在不但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闯过,就连远处守着其他岗哨的山贼们,在遥见他和柳云昭远远而来时,也纷纷自动弃守、四处避走。
是他们两人太过可怕,还是外界的传闻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又跑了三个。”好笑的望着一见到他们就开溜的山贼,柳云昭扳着纤指细数。“连这三个已经是第二十个了。”
又骑越—座无人的岗哨,席湛然快意地低吻她扬在风中的发,忍不住唇边扬起一抹笑。“还不都是被你身上的毒给吓跑的。”
“全是你害的!”柳云昭没好气的埋怨,“都是你害我成为人人惧怕的怪物。”
“若有可能,我宁愿你一辈子成为人人碰不得的怪物。”尤其是男人,他绝对禁止。
“姓湛的,你……”没听明白他话里霸道的情意,柳云昭还以为他诅咒自己一辈子成为怪物。
“你曲解我的活了。”席湛然浅浅一笑,将她拢入怀中,“我希望你这辈子只能让我碰!”
他霸道的低语柔柔的送进她耳里,像是誓言又像是诉情,激荡得柳云昭心花朵朵开,连眉眼间也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蜜。一种除了亲人之外的珍爱呵护,她头—回在身后的男人怀中彻底的感觉到。
柔柔的依偎在他胸怀里,她感觉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喔!
“姓湛的,你好霸道喔!”娇羞无限,她亲昵的把玩着他垂落前襟的发。
“为了你,我情愿背负这个恶名。”席湛然很满足的承担下来,“还有,都告诉过你我不姓湛了。”既然已敞开心来爱她,那他应该不能再对她有所保留。
“那你姓什么?”柳云昭顿感不解,这才记起自己根本还没摸清这个爱她、她也爱的人的底。
“我姓席,今年方过二十五,本是长安人氏,祖业以航运起家,后来——”他坦然以告。
“等等!”听到他的姓而感到惊讶的柳云昭立即打断他的话,“你说你姓席?”怎么这么巧!她那个远在洛阳的未婚夫也正是这个姓。
“是啊!这个姓有问题吗?”
“是没问题,只是……我也认识一个姓席的。”莫非她跟这个席姓特别有缘?
“是谁?是男人吗?”—想到她有其他相熟的男人,而且还和他同姓,他不禁打翻丁好几缸的醋。
听他突然间酣意横生的质问,柳云昭不禁好笑的轻抿着唇。“当然是男人。”她决定试试他对自己的在意有多少。
“是哪个男人?”很不满意她敷衍回答的席湛然,猛地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轻抬起她绽笑如花的脸庞,充满妒意的进一步急问。
很满意自己试探出来的结果,柳云昭心情非常好的说到:“是一个我只听过、却未有机会见过面的……远亲。”说远亲也不为过,她觉得以日前来说,这样的解释最为恰当。
“既是远亲,那最好永远邢不要碰面。”席湛然的心情这才略微转好的勾起一笑。像是宣示主权般吻住她婿红的唇。
“霸道!”柳云昭轻嗔一句,又让席湛然吻住了。
纠缠的吻未了,远处—阵阵兵刃交接的声音传来,落入席湛然耳里。分散心神,席湛然紧缠在柳云昭唇上的吻由深至浅,开始变得温不经心。发觉他愈吻愈不专心的柳云昭,蓦然撒开身,眨着情欲未退的水眸,不明所以的瞧向他凝望着远处转为复杂的双瞳。
“湛然?”柳云昭伸出手,急急的在他似乎失神的眼前晃了晃。
将她晃个不停的手抓下,贴向自己的心房,席湛然神色依旧定在前方的某一处。
“矮丛后有两个人在缠斗,一人势渐强,一人势渐弱。”他贴靠在她耳边解说着自己突然分心的缘由。
“真的吗?在哪里?”柳云昭好奇的四处梭巡,却什么也没瞧见。
“我带你去瞧瞧。”飞快的策马,席湛然领着她一同朝远处的矮丛行去。
穿过矮丛跃下马,席湛然拉着她,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棵大树后。
* * *
一名蒙面男子抡刀,白衣少女使剑,男的使劲急攻,女的费力格挡。几招下来,那少女渐渐招架不住,一声惊呼后,手一松,剑掉落在地。
—声狂傲的冷笑逸出那男子的口,他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刀朝那少女—扬。躲在树后观看的柳云昭一声惊呼还来不及脱口而出,就让席湛然给伸掌捂住。
他双眸冷沉的凝视着,心中早做了准备救人的打算。
那少女机灵的侧身闪过,虽然死里逃生,不过散在空中的长发却闪避不了的被急砍的大刀削下一绺。如绸般的发丝飘散在清冷的空中,纷纷坠落在那少女通身索白的衣衫上,和微颇不稳的脚旁。
狂傲的朗朗低笑,那男子冷酷的将急着嗜血的刀架上她粉白的颈项,空着的另一只手掌则朝她身旁一抓,接下几绺被刀砍落的乌发。
“是准派你来取我的命?”轻咬着血色尽失的菱唇,曲霓裳不愿自己死徘不明不白。
阴残的一笑,那男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去问阎王吧!”话落,手中的刀即朝她颈干斩落。
诡异的是,认命闭上眼的曲霓裳并没有感到躯体被斩离的痛苦,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陡然一轻,贴近一个温暖的胸怀。她惊愕的睁开眼,一张泛着似笑非笑的俊容映入她眼瞳内;而他则拦腰抱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向男子身侧,夺下他的刀架在他的颈项上。
“为什么要杀她?”清冷的语调由席湛然的唇里清晰的吐出。
那男子极度惊吓的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透竟然会让这突然闯出的人主导了最终结果。
见他似是吓傻了,席湛然的表情由冷转笑,温柔的望向愣在他怀里、有着一张清艳花颜的曲霓裳。
“姑娘,要怎么处置他?”她是很美,但怎么也及不过他的云昭。
凝望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轻偎在他怀中的曲霓裳瞧得发愣,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微红着俏颜转开脸。
“我和他无冤无仇,就放了他吧!”虽说他杀她在先,但他也该是个领命办事的无辜者。
“好。”移开架在男子颈上的刀,席湛然反手一掷,将刀震成数段,朝男子冷声命令:“我会记得你这张脸,别再让我遇上了。”
由鬼门关口捡回一条命,那男子知晓自己遇上了对手,吓得连头也不回的奔离这片密林。目送着男子没命似的逃跑,曲霓裳可悲的替他轻叹后,一抬眼,一只悬挂于席湛然胸前的金印,醒目的映入她的眼帘。
“你和他冤仇皆无,他何故要杀你?”她这等天姿绝容,那男子竟然色散不动的只想取她性命。
席湛然偷觑了在原地似是无动于衷的柳云昭一眼,心头登时失落。他这般大胆的搂住软玉温香,她竟不动气?
“我也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罗刹岗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轻摇着螓首,曲霓裳也想不透这其中缘由。
可能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在罗刹岗里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而不自知,这才引来杀机;又或许他是已故爹爹的仇家。
对曲霓裳的话有些听而不闻,席湛然心思恍惚的就这么抱着她发起呆来。
远远的,早瞧得瞪大眼的柳云昭,炉火中烧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