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看清来人之后,也顿觉失礼,连忙问道:
“哎呀!你是……”
“在下展阳,请问这里是否住着一位赵姑娘?”展阳有礼问道。
刘嫂狐疑地看了展阳一眼,心下正纳闷要不要请他进屋时,赵落月便走了过来。
“奶娘,是谁呀?”
赵落月一出现在门前,展阳便心喜地大声叫道:
“落月!我可找到你了!”
见她一身月牙白素衣,长发如缎,容颜未施脂粉却清丽动人,简直比起一年前还要迷人。
“展阳?”当场,赵落月也是又惊又喜,瞬间,一年多前在冷风寨生活的种种记忆全浮现在眼前了。
刘嫂见状,有礼说道:“展公子,请进来坐吧。”
走进屋里,展阳特地瞧了下四周,屋里的摆设简单,然而四周的壁上却是挂满各式各样的字画,无意中,他发现一幅人像画——
那不是大哥么?
看来落月的心里还是有大哥的存在。
“我给展公子倒茶去。”
“我来就好。”赵落月连忙叫住刘嫂。“我和展阳有话要谈,你先进房里休息去好了。”
刘嫂点了头后,便走进房里。
“许久不见,怎么突然想来找我?”放下茶水,看着他,赵落月心中有太多不解想要趁此机会得到答案。
“是大……”差点就把“大哥”二字给说出来,展阳蓦地改口说道:“呃……是大家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所以就特地来找你。”
“是这样啊。”她轻声道,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我从尼姑庵一路问下来,又在这附近挨家挨户的问,好不容易才找着你呢!”展阳俊帅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我和奶娘也曾上冷风寨找过你们,可是你们早已不见踪影,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离开冷风寨么?”赵落月轻锁眉头,急切的话语,透露着她想解开积压在心中的那个谜底。
“我们从军去了。”
展阳说得轻松,一句话便带过,然而赵落月却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从军?”
“不错!”展阳继续道:“虽然在边关每天都在漫漫黄沙中度过,但是为了攻打北方的蛮子,大家可是卯足了全力。每个人都不断地操练,只要战鼓声一响,到了战场上,每个人都奋勇杀敌,只想打赢这场仗,果然,咱们最后终于不负所望。”
赵落月从头到尾细细听了一遍,有关于霍鹰豪的一切,展阳是只字也没提到,急得她再也忍不住开回问:
“那……霍鹰豪呢?”
“你说大哥啊?”展阳率直地说:“他才厉害呢!虽然他身为副将,但是在沙场上,他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啊!”副将?沙场?这么说他并没有死,而且从军去了!霎时,赵落月脑中一片错愣。
“今日一早,咱们还接到皇上的圣旨,大哥这会儿可是受封为右骁卫大将军了哩!”
“你是说……霍鹰豪一直都和你一起,你们离开冷风寨……一起从军去,一起回京?”事情居然出乎她的意料,这一切发展真是令她大为意外。
“是啊,我还住进大哥的将军府呢!”展阳补充说明。
她是该高兴还是要悲泣?
他没死,她应该要高兴的,她居然天真到以为那玉钗子足以杀死他!但更可悲的是,她还想为此出家,更甚至伤心落泪了好一阵子……此刻,她真想大叫,她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落月……你怎么了?”见她神色黯然,展阳赶紧低问。
“没什么。”她敛去悲意,勉强笑了下。“恭喜你,终于功成名就了。”
“嘻嘻,别这么说,我只是名没没无闻的小将啦!”展阳摸摸头,轻声笑道:“倒是大哥就不同了,一夕之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将军,该恭喜的应该是他才是。”
他成了大将军,而她竟然傻傻地夜夜为他哀泣!可笑啊,这真是太可笑了!
展阳压根儿没注意到赵落月的神色,自顾自地一个劲儿地讲:
“你知道么,我一进将军府就被府里庄严气派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尤其府里大得吓人,我走了好几回才认出路来哩,相信你一定也没瞧过将军府对不对?今儿个你随我回去,我带你瞧个仔细好不好?”
“不好。”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虽然她很想见霍鹰豪一面,到了将军府,就能如愿以偿了,在过去一年里,她曾日夜思念到心痛,以致于夜夜难眠,但是现下这一刻,她完全不想。她知道他一定还在恨她,尤其她伤了他之后就逃走了,新仇加上旧恨,他更加不会饶恕她。倘若她主动去找他,或许他还会用鄙视的眼光瞧她,得到一顿不堪入耳的怒骂而已。
“为何不去?”他实在不明白,明明两个人心中都有彼此,为何一个不愿说出口,一个又想太多,这岂不是好事多磨?
“别忘了我是霍鹰豪的仇人,更何况我还刺伤过他,他恨我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欢迎我去呢?”她的脸上扫过一丝哀怨。
“你放心,大哥不会恨你的。”看她一脸哀伤,展阳有些着急,一急之下,大声说道:
“当你还在冷风寨时,大哥就不恨你了。那时他很想放你回长安,却因为强占了你害你病了好久,怕你会寻短见,因此才在公孙先生的建议下想要来个移情变气,所以弄了一个巧巧姑娘来气你;没想到你因而伤了他,两个人弄得不欢而散。现在我说得这么清楚,如果你对大哥还有一丝感情的话,你就去见见他吧!”
“你来这儿找我,为的就是替他说话的么?”尽管展阳言之凿凿,然而,她仍然半信半疑。
“相信我,我只是不愿见你们为情如此煎熬!”展阳激动不已。
“就算如你所言,既然你都可以来找我了,为何他不能来?莫非他现在是大将军,看不起我这个小人物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大哥他……”展阳碍于答应霍鹰豪不准提是他命自己前来的,只好又住口。
“请你转告他,他若对我有一丝感情的话,请他自己来见我。”
尽管她是这么渴望见到他,她还是不愿先低头,如果高效如霍鹰豪能做到这一点,那时候,她便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自从那一日展阳离去后,足足过了半个月都没再来过,就连“那个人”,也毫无动静,如同石沉大海般,音讯全无。
她从没奢望什么,也不敢奢望什么,虽然她日日期盼霍鹰豪的出现,但是她也明白,霍鹰豪对她,有的只是厌恶。她会对展阳那样说,全是自欺欺人,她只是不愿放下身段求他来而已。
“小姐,这儿有五卷字画我全带进城去寄卖了,另外需不需要我帮你带点脂粉回来?”刘嫂绑好字画,小心装入布包里。
“不用了,你快去快回吧。”赵落月一边提笔做画,一边回道。
“那我出门了。”
刘嫂一走出大门,不久,隐身在木屋大门外,一名戴着斗笠、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便走进屋里来。
“敢问姑娘,这壁上的字画怎么卖?”
乍闻屋内有男子声音,正在做画的赵落月随即抬头说道:
“要买画请到城里的字画商那儿,我这儿的画是不卖的。”
说话的同时,赵落月仔细地瞧了下对方——
这男子身形高就健壮,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把脸都盖住了大半,像是怕人瞧见一样,可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