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也住在长安,她现在过得好么?或许离开他的钳制后,生活应该过得更愉快吧。
两个人虽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但他现在已不是冷风寨的土匪了,她知道么?
尽管他想着她,无论是在黄沙征战中,或者在寂寞的军帐里,就连此刻在这威严的将军府里,他还是想着她。他到底是怎么了?净是想着她,莫非真是害了相思?
尽管如此,那又如何?
他曾对她伤害那么深,只怕这一生她对他只有恨字足以形容,更甭想谈其它的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一切只能怪他,谁教他之前只会干些掳人勒赎的勾当,这下却赔上了心!
“启禀将军,府里一切打理完毕,我先报告一下人员的配置。将军您身边有四个贴身侍卫,府里已经安排一名总管了,另外……”
“没有外人,别叫将军了。”霍鹰豪回首瞧着展阳,随即说道:“你跑哪儿去?我找了你半晌了。”
“是。”展阳走上前来,说道:“大哥您知道的,这府里头仆人、侍卫一大堆,小弟总得帮您四处张罗一下,更何况小弟从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所以……嘿嘿,就四处去逛了一下。”
“你已是本座的副将,有些锁事交给刘总管去办即可,何必自己去呢?更何况要逛将军府,往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需要你先帮我办点事。”
“有什么事,大哥尽管吩咐。”展阳躬身说道。
“我要你去一趟城郊的尼姑庵。”霍鹰豪双手背于后,面无表情地道。
“尼姑庵?”展阳不明所以,又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你查一查赵落月的近况。”一年过了,她的气消了么?她还住在尼姑庵里头么!抑或她已嫁为人妇!这些都是他急欲了解的。
“落月?”展阳忽而想起,大声叫道:“哎呀!时间过的好快,都一年多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可得趁这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
展阳兴奋不已,而霍鹰豪却当场怒喝:
“我要你暗中调查,不许你与她碰面!”
“为什么?”这太没道理了吧!展阳有些埋怨。
“没有理由!”霍鹰豪森冷地回道。
他只想让展阳去了解她的近况,可不想因此打扰了她的生活,更何况她若有了归属,他想寻她的动机也无需让她明白了。
“大哥,你和落月有过节我知道,但她和小弟是朋友,你总不能强迫小弟不能去找她吧?”展阳表现出一脸的不服气。
霍鹰豪深沉的眸子仔细地看了展阳一眼,开口问: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赵落月之间,除了朋友关系之外,还有其它关系么?”
“当然有!”
展阳毫不思索就回答,当场令霍鹰豪皱起了眉头,抓住展阳的手腕急问:
“什么关系?快说!”
“大哥,您知道的,落月她除了生得美丽动人之外,又懂得好多学问喔!只要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听着她说话,心情就好的不得了,想当初在冷风寨,她可是我解闷的对象哩!只可惜后来她回长安,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展阳说得口沫横飞,最后又挨近霍鹰豪身旁补充道:
“你说,我和她……像不像一对兄妹啊?”
最后这一句话,终于令霍鹰豪纠结了半晌的心豁然开朗,他舒缓了眉心,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拍着展阳的肩,道:
“像极了,像极了!”
“既然大哥都这么认为,你说,小弟该不该去看看她呢!”难得见霍鹰豪一展笑颜,展阳赶紧趁机会说服。
“好吧。”霍鹰豪敛了敛笑容,随即又道:“不过,你们见了面后,千万别说是我派你去的,明白么?”
“为什么?”这会儿他又不懂了,既然大哥关心她,为何不让她知道呢?展阳拧着眉,一脸纳闷。
“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是。”
得不到答案的展阳,还是得遵照霍鹰豪的命令行事。不过能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这差事,他可是非常乐意去办。
相较之下,反倒是霍鹰豪的心情就差了些。
虽然堂堂男子应以社稷为重,不该把儿女私情挂在心上,但他却无法将她从心底除去。尤其想起过去曾对她的种种伤害,更是牵绊着他的心。
重新坐上厅前的大椅,望着气派非凡的将军府,他不由的感叹了起来。
想来真是可笑,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他却一点兴奋之情也无,想不到一向高傲自大的他,也会走到这一步。
唉!先是掳掠了她的人,到头来,自己的心却是被掳走了……
真可笑!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随着四季更迭的脚步,赵落月已迈入人生第十八个年头。
随着岁月的增长,这段时间,她的心智也跟着成熟许多。
由于出家不成,又为免打扰庵里的清静,半年前她和刘嫂便离开了尼姑庵,搬到城郊不远处的一间木屋居住。
说是如此,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罗贤文的关系。
自从拒绝了他的爱慕之意后,虽然当时他表现得气愤难当,但事后他仍不死心,每一有空即到尼姑庵来探望她。而他温文的举止,合宜的谈吐,以及深情的关怀,几乎在一次次的相见下打动她的心……
尽管如此,但她也一次次地告诫自己,她的心不该再有波澜的,她的心早在杀了霍鹰豪那一刻,就该随他去的。
于是就在她的坚持下,她和刘嫂搬离了尼姑庵,过着恬淡的木屋生活。
她的生活很简单,除了自己种些蔬菜自给自足外,她也画了许多字画,再由刘嫂拿到城里去寄卖,以赚取微薄的收入。
虽然心是空虚的,日子也苦了些,但这种平静的生活,却是比起过去在赵家要踏实多了。
刚提完水的她,望了望门外,嘴里轻声低道:
“都已经正午了,怎么奶娘还不回来?”
稍做休息后,正想提笔再多画几幅画时,就见刘嫂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赵落月急忙上前关心问道:
“奶娘,今儿个怎么这么晚?”
刘嫂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后,接着道:
“今儿个一大早进城去,就发现大街上满是人潮,挤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后来我找个人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昨儿个边关的将士们凯旋归来,皇上颁了道圣旨嘉许这些有功将士们,所以今日一早,那些将领们赶着要进殿面圣,许多人便争着看这些英雄的庐山真面目呢!”
“原来如此。”此刻赵落月才露出笑容,宽心地道:“我只是担心奶娘出门未归,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啊。”
“可不是。”刘嫂接着道:“听说这边疆战火打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把那些蛮子给打退了,我站在大街上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英勇将士们,心里也跟着高兴呢!”
赵落月看着刘嫂轻轻一笑,没再搭腔,径自问着:
“饿了吧?饭菜都在桌上,咱们一起吃吧。”
“经小姐一提,我这肚子还真饿了呢!”奶娘笑呵呵地说。
忽地,门外响起了扣门声。
奶娘看了赵落月一眼,猜道:
“八成又是罗家那小子,到现在对你还不死心,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害得小姐左右为难,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待会我非得说说他不可!”
赵落月正想制止,只见刘嫂已飞快地开了大门,劈头就骂:
“你这小子怎么还不死心,别再来了!”
“打扰了,在下……”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站在门外满脸难堪的展阳一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