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预定何时行动?”一旁的杜筋迫不及待地问。
“徐州是由北方通往江南的主要转运站,相信停靠的船只必定不少,依我估算,这官银要装卸至马车中,至少也要半天的光景,换句话说,今晚咱们就可以动手了。”霍鹰豪详细地分析给弟兄们知道。
“既然时间已定,我等传令下去,要弟兄们随时待命。”展阳躬身说道,瞧他一副谨慎之态,便知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
“也好,不过大伙得先养足精神,入夜后才有力气行动。你们统统下去休息吧。”语毕,霍鹰豪拧着眉心,独自走至破庙外头。
不知为何,他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像是有事发生一般,才这么想着,忽然间,他的心头一紧!莫非……赵落月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这样的想法,使得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无心思考今晚的行动。
不会的,他一向冷静,这么纷乱的思绪怎会出现在如此紧要关头?而且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向无牵无挂的心,何时竟会担忧起另一个人的安危?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遥望远处江边船影点点,不免要感叹命运的捉弄。他一心复仇,想不到自以为报了仇,结果却不是那样,不但自己快乐不起来,连一向沉稳的性子,也被对方的喜怒牵着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的行动攸关弟兄们的生死,他必须全力以赴,此刻,他竟把全部心思放在一个女人上头!
真是该死!他微恼地低咒一声。
午夜过后,霍鹰豪带领着大批人马寻迹来到押运官银的车队后。
见时机成熟,霍鹰豪一声令下,埋伏在草地四周的人马一涌而上,顿时,短兵相接,到处可见刀光剑影。
“哈哈哈!”一道狂傲的讥笑声,忽而响起:“恭候多时了,霍大寨主。”
霍鹰豪手中正挥舞着长剑,森冷的眼眸一扬,发现那道声音是由马群中那位骑在黑马上的男子发出,当下,他心头一惊,暗叫不妙!
这不是威镇北方的李立将军?
“有埋伏,快撤!”霍鹰豪一边退敌,一边疾声喊道。
有人泄露风声?他敢断言,一定有人将这次的行动泄露出去,否则朝廷押送官银的这种简单任务,怎会派出这名镇守边疆功勋连连的大将军?
“逃哪里去?”座骑上的男子威吓道:“冷风孤鹰,本将军念你行侠仗义多年,今日快快束手就擒,本将军可奏请朝廷从轻发落,免去你的死罪!”
“哼!”霍鹰豪冷哼一声,不畏惧地回望对方。“想擒本寨主?试试便知!”
“好狂妄的口气!”李立大笑数声。“既然如此,李某可要会一会霍大寨主的武功了!”
霍鹰豪冷冷一笑,健壮的身形驾驭着千里驹,一边指使手下快速退,一边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他这么做,全然逃不出李立锐利的眼睛。
哼!调虎离山?也罢,擒贼先抢王!就不信抢不住他!
李立马缰一拉,骑着黑鬃马跟着快速追去。
霍鹰豪驭着马儿不断奔驰,可李立也不甘示落,紧追不舍,两人之间就只有毫厘之差。
霎时,行在前头的霍鹰豪闪避不及,右后肩忽然被追赶而至的李立划上一剑,忍着痛楚的他单手驭马,及时调转马头,准备迎战;这时,千里驹朝李立迎面奔去,霍鹰豪身形一跃,在空中一翻,同时间,握着长剑的手一挥,迅速在对方腿上还以一剑,接着再点地一跃,坐落在奔驰而来的千里驹背上。
这几个动作利落得让李立还来不及反应,等到发现时,腿上已吃了霍鹰豪一剑,在惊愕之余,李立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名人称冷风孤鹰的男子!
“霍大寨主好功夫!”李立佩服道。
“李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霍鹰豪稳住气息,双眼森冷地看着对方。
“不过,我奉朝廷之命,今日依旧得将你擒拿归案!”李立换了个口气道。
“尽管来,本寨主等着!”霍鹰豪狂傲地回道。
就这样,两具标悍的身形,在快马驰骋中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拼斗,双方你来我往,打了数十回合,虽未分胜负,却是两败俱伤。
或许是处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中,李立见霍鹰豪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免替他未能替国家效力感到可惜;而霍鹰豪明白李立是个忠胆爱国的大将军,对他也心升一股敬佩。只可惜两人目前是敌不是友,刀锋相见是必然的。
就在两人惺惺相惜之下,双方都敛了几分功力,好让对方全身而退。不过,两人却都是带着不轻的伤离去。
赵落月提笔缓缓落下——
阴晴朝暮几回新,已向虚空付此身;
出本无心归亦好,白云还似望云人。
这首诗是苏轼在坎坷的境遇中所作的,她会特别写下来,是因为这感觉就好比她现在的心境一般。此刻她已把一切都看开了,只当自己是朵无心随风飘浮的白云。
自从爹爹去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已力不从心;然而,最不幸的是,被掳来冷风寨,一切的不如意,都从这里开始。如今回想,心底总有一些苍凉感,加上又处在困境中,莫怪她会有此感慨。
来到冷风寨也有好一段时日了,生活虽不似在赵家的舒适,行动也局限在寨子里,不过她却喜欢这种淡泊名利、远离斗争的生活。当然,如果没有霍鹰豪的霸道,或许会更好一点。
从他远赴徐州至今,算算也有十来日了,生活虽平静,脑海里却无时无刻不想起他。想起他对她的坏,想起他对她的好,无论好坏,过去那些种种总是萦绕在她心中。
她是怎么了?才说她无心,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她抚着心头,不安地想着。
明知她是他的仇家,他对她绝对只有恨,却总是管不住自己一颗心,她该如何是好?
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再不离开冷风寨的话,她更要陷进去了!
“快,快让开!”
门外一阵吆喝声,令在房里的赵落月感到一阵心慌,她放下手中的笔,随即打开房门探去——
“啊!”见状,她倒抽一口气。
“快传公孙先生过来!”展阳扶着身受重伤的霍鹰豪一路喊着进房。
“不碍事!”霍鹰豪忍着伤痛,拧着眉头低哑道:“这点伤死不了的,我躺一会儿便可,你们下去吧。”
展阳将霍鹰豪轻放在床边,接着道:
“还是让公孙先生过来瞧瞧,小弟比较安心。”
“不用了。”霍鹰豪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无力。“你让他去查查这一次劫官银的行动是谁泄露出去,找到那个人,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这次行动失利,别说官银没抢到,他本身伤重也不谈,但死伤的弟兄不计其数,这才教他难过!
为了这些牺牲的弟兄们,他一定要查出幕后那名奸细!
“这……”展阳看着霍鹰豪的伤,不放心地道:“大哥,您这次伤得不轻啊,这几天只是洒了些止血粉,又怕引起官兵的注意不敢就医,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天,我看还是先检查检查要紧,其它事就先缓着吧。”
“叫你去就去,少在这儿 唆!”霍鹰豪咬牙低喝:“其他人也统统下去!”
展阳虽挂心霍鹰豪的伤势,但也不敢拂逆他的命令,于是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离去,几名弟兄们也不敢多言地跟着离开。
正当展阳退下之际,正好瞧见提着药箱急忙赶来的公孙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