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概连林枫儿都没想到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她,还是着了他的道。
邱老、庄文一干人等跌足不已,慨叹事与愿违,但他们也不能怪杜文靖是吧?毕竟他“真的”很努力了。
“也不能怪林枫儿啦,毕竟人有拒绝或接受的权利嘛!”总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邱老也是很明理的人,只是不知如何安慰空欢喜一场的女儿。
杜文靖则是一听说林枫儿结束广播节目失踪的讯息,也赶紧闪人要紧,他可不敢现在去面对邱珊珊那哀怨欲哭的表情,万一一时心软,搞不好又做出后悔莫及的决定。
现在邱老总没有任何藉口,还要他娶邱珊珊了,愿赌服输,是赌者必备的品德,但赌注牵涉到情感一事,就很难丁是丁,卯是卯,为了宝贝女儿,难保邱老不会拉下老脸说:“看你一直这么努力要说服林枫儿,显然你对娶珊珊,与她合演电影的事,也很认真看待,现在事虽有变,但反正婚礼都筹划得差不多,除非你完全只是杷这件事当赌注,一点也不喜欢珊珊,否则婚还是可以结,电影还是可以拍,我们可以另外找剧本来……”
这可不就又堵死自己了?像他这么心软的人,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拒绝得出口?那岂不明白承认,是把邱珊珊的爱情当赌注耍,完全是毫无诚意的?那他对林枫儿所用的那些心机,又该如何解释?岂不马上被识破。
果然邱老是正有此意,盘算着趁热随棍上,却遍寻不着杜文靖。
嘿,他才不笨咧,在风头上,还是避一避吧!
这场赌仗,打得耗费心神,也该休养生息一阵。
于是,他也飞机一登,出国度假去。
他以为只要一、两个月,让时间冲淡冲淡,这件事将就此圆满落幕,他和林枫儿、邱珊珊之间的复杂纠葛也会一笔勾销。
但事实上,这才是刚刚启幕,真正的故事,仍未上演,好戏还等在后头呢!
第三章
在希腊某小岛的乡村湖畔,林枫儿除了最简单的行李和超薄的手提电脑外,什么也没带,连阿法小子都嫌太占空间、惹眼,而留在家里。
对她来说,有了手提电脑,一上网路,无论身在何处,空间距离其实都是四通八达,没太大差别的。
透过网路,她与阿法小子虽形影分离,“精神”却是同在的。
她照样可以遥控阿法小子,命令它做这做那,指令打进去,阿法小子体内的程式就会启动,帮她处理所有的事。
在国外的消费,也可以从网路上的银行帐号报销,连信用卡都不必,她还能进入阿法子的电脑系统里,查询自己的小说本月销售量多寡,算出自己这个月又赚进多少钱,也能隔洋阅读国内的报纸、杂志。
徜徉在湖光山色里,心旷神怡,不远处,就是海天一色的湛蓝。
她喜欢这个地方,主要还是因为讨厌人群,多数观光客,喜爱的是瘫豆流设备的度假中心,这种远离二十一世纪文明,残留二十世纪古老色彩的破旧地方,是很难受到青睐的,却正中林枫儿下怀。
每天,顶多会看到的,是一些善良的村民村妇,以及孩童。
不被打扰的感觉,真好。
林枫儿又开始计划写下一部书了。
写作原就是她的兴趣,没有必要为任何没营养的原因放弃,不是吗?
但她可没料到,无巧不巧地,杜文靖竟也到这僻静的地方来度假。
像杜文靖这样的公众人物,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可能被认出来,即使外国人不是知道他,但华人满天下,出国旅游的风气之盛,从二十一世纪初开始,又逐渐高居世界之冠,所以希望到绝不会碰到熟人,也不会被认出来的地方,可就难上加难,最后旅行社就为他安排了这处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意味着荒凉偏远,鸟不拉屎,鸡不生蛋。
不不,应该说鸟最爱拉屎,鸡倒不一定勤于生蛋的落后地区。
当旅行社安排的车子将他载到此处时,他的脚才刚跨下汽车,头顶就先被从上空掠过的鸟丢下一坨湿热的见面礼。
幸亏古堡改建而成的旅馆,外观气派,内部设备还算先进,才让他不至于太沮丧。
老板这一年来可能只做到他这么一个旅客,态度分外殷勤。
杜文靖每日闲饮美酒佳肴,听老板太太自己弹钢琴献唱——希腊人好像天生具有艺术细胞似地,音乐和歌声都颇具水准。
他不需轧戏,不需熬夜,日子倒也惬意,只是生性好热闹的他,很快就耐不住无聊寂寞。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遇上投宿于小岛上偏远农家的林枫儿了。
那天适逢假日,他在当地小酒馆混到半夜,还意犹未尽,与当地人几乎是已经打成一片,小酒馆要关门了,当地人好客,一些从农村到小镇赶集的人们,就邀他这个外地人既然来到这个小岛,不如到乡间走走,认识一下传统的希腊农村。
个性很五湖四海的他,大件行李还寄在古堡旅馆,马上打点个小包裹,就跟人家走了。
很不幸地,林枫儿就住在那儿。
那已经是第二天,才大清早地,活力充沛的杜文靖就喳喳呼呼地,邀群喝伴,在碧绿如茵的湖泊上,驾游艇戏耍。
几个阿婆年龄的村妇,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泳装,和杜文靖比看看谁的游艇冲得快。
这一幕若发生在保守的二十世纪,可能要成为惊世骇俗的新闻了,但现在可是百无禁忌的二十一世纪,所以一点也没有败坏风俗的顾虑。
她们一个个环肥燕瘦,有的还身材胖硕,熊腰虎背,长期在大太阳底下耕作,肌肤即使松弛,仍显得健美,给土种自然原始、毫不做作的生命质感,没有色情或恶心的感觉,她们是那么充满赤子之心地戏耍。
就是嘛,谁规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就该墨守成规,活得灰灰黯黯,缺少炫丽色彩?她们比年轻人还练达自在,甚至还很勇于表现自己,骚首弄姿,争奇斗艳,玩得好不畅快。
这有趣的一幕,深深吸引了坐在湖畔树下的林枫儿。
活泼生命的自然展现,力与美的完美结合,有不同的形式,任何美好的心灵,都会懂得欣赏。但她向来是个旁观看,从不加入,只是看得入迷。
杜文靖拿着掌上型微软摄影机,追逐她们的身影笑厝。
林枫儿就是在当下,发现了他——几乎也在同时,杜文靖发现了她。
两人四目交接。
林枫儿脸上唯一美丽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当然可以一眼认出杜文靖来。
杜文靖本人比在银幕上的形象,更高帅挺拔,有点桀傲不驯,吊儿郎当地,林枫儿最讨厌这种靠外表取胜,却自命不凡的家伙。
不过,隔着距离,林枫儿大半张脸和身子,又被树影遮住,杜文靖并没看清楚她,即使看清楚了,也不知道她原来就是被他耍弄得只好逃家的林枫儿,否则他一定马上脚底抹油开溜,不会还热情洋溢地向她跑过去。
当然,他一点都没发现林枫儿闲闲地把不挺长的腿,突然往外一伸。
“哎唷喂呀!”
杜文靖被林枫儿的腿绊倒,以膜拜的姿势,朝前跌了个狗吃屎。
他身量高大,一把撞到地面,发出吓人的巨响。
湖畔坡陡,泥湿土滑,大帅哥的一张俊脸!正面趴进了泥洼中,成了个黑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