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受了惊吓的孩子,已经安全无虞,杜文靖轻松地点了根烟,缓缓走回上坡路。
暮色苍茫下,方才一直不见人踪的林枫儿,正迎面而来。
“嗨,真巧,你又来撞见我了!”
杜文靖朗声打个招呼,还吊儿郎当地眨了眨眼。
林枫儿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呃,我很守信吧,没有害你望穿秋水,哭瞎眼睛。”
杜文靖觉得自己好像无所遁形似地,又是一派油腔滑调,打破尴尬的沉默。
“你表现不错。”林枫儿口气平静,毫无尖锐讥讽。
不会又有啥阴谋吧?嘿,他小腿上的石膏可才拆下不久,林枫儿“反常”得太厉害了,竟然直接赞美他?要小心,要小心,曾经一朝遭蛇咬的杜文靖内心擂鼓似的。
“我是来告别的。”
“噢——”
“明天一早的飞机。”
“噢!”
“那么,再见了。”
林枫儿仍然是一脸的暖暖笑意,甚至还摆摆手,不再说什么,反身走回自己的路。
她已经走远,杜文靖一脸的呆相,才回过神来。
“嗨——你就要走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杜文靖隔着一段距离喊。
林枫儿停下脚步,回眸一笑。“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林枫儿大声回答后,又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然后转身,慢慢跑下小路。
“有缘?会吗?”
杜文靖耸耸肩,搔搔脑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第五章
避风头该也避够了,杜文靖结束假期,老神在在地回到台湾。
事隔这么些时候,热潮早过了,需要大量新鲜话题的媒体,早千回百转,炒作其他新闻了。
事件冷淡下来,当初的赌,条件没达成,邱老也不太好意思去旧话重提。
反而是邱珊珊闻说杜文靖回来了,马上又心头活络起来,找机会去接近他,哀哀怨怨地诉说衷曲。
杜文靖就怕面对这种小媳妇姿态。
他七尺昂扬之躯,落拓的性格,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种足以掐死人的温柔,损她不是,要骂她也开不了口,赶她,显得小心眼,揍她嘛,下不了手,躲她的话,又像是怕了她。
难难难啊!哎!
那么,就忍她、让她、不管她,看她如何?
她老姑娘一个,现在可改变策略,不甘心只做“等在窗口下的女人”了。
她打算主动出击,每天,杜文靖接的通告在哪里,她就带着各种补品,赶往那里的摄影现场探班。
反正这影剧圈里,人人识得邱珊珊,她来去自如,也没有人会去挡她。
况且,她要舍下脸皮,摆明落花有意,即使流水无情,也在所不惜的痴情花角色,局外人也不会狠心破坏好事,反倒乐得欣赏戏外戏,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兼吃她探班带来的美味佳肴当点心。
只苦了杜文靖,他自己已经是死缠烂打的高手了——和林枫儿过招,就是个最佳实例,但遇到邱珊珊这种软绵绵的超级大麻粮,徒呼奈何?
有时候,实在烦透了,气不过,想扁她,才举起手,她不仅不躲,还顺势把身子依偎过来,造成是你把她揽进怀里的假相;你的二字经已经梗在喉头,还来不及骂出来,她已经用嘴来接,吻得你满脸口水。
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要黏着杜文靖,杜文靖是欲哭无泪,生不如死。
哎,简直比致命吸引力还要恐怖十二万分。
遇到那种杀气腾腾,要和负心汉同归于尽的婆娘,负心汉还可以一边庆幸负心有理,一边与她斗智对决,那至少还挺好玩的,但被一团黏答答的麻曙附身,硬汉杜文靖的泪水,只能往肚里吞。
坦白说,杜文靖还宁可是被恶鬼附身,那至少还有可能花点钱请黄大仙来驱鬼降魔,但被比他还当有的麻曙附身,哪里去找破解的符咒呢?
不过,话说回来,有时候杜文靖也感到挺享受的,毕竟邱珊珊人长得可是美美的,身材一级棒,又善于装扮,抱在怀里,软玉温香,很能满足男性的欲望,带出去,又绝对不失面子,她不仅体态高雅,而且品味不俗,总之,若以世俗的标准来看,他杜文靖是很不吃亏了。
虽然相处起来,颇黏腻乏味,但只要不必娶她,还保有单身身分,杜文靖也略可忍受啦!
总之,属狗的杜文靖标标准准是一匹不愿被驯养拘住的野狼犬,只要脖子不被套牢,随时落跑的功力很是高强,常常一转身就溜得不见影迹,撇下邱珊珊一个人,咬破银牙和泪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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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年华老去,拖一天,就跌停板一天,行情就快跌破谷底了,轿子却还没人抬,邱珊珊只好使出杀手锏。
她竟以不完全自杀方式,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她老爸再去向杜文靖提亲。
“你说什么?”杜文靖掏掏耳朵,反问得实在有点太大声。
鼓起勇气三顾靖庐的邱老,才开了口,就被吓得老脸狼狈,提在两手上的礼物,失手掉落下来。
“哈,我是说!蠢女儿的意思是说——呃,我想,嗯,我,哎,我什么都没说呀!”
邱老支支吾吾地,连礼物也来不及捡起,就落荒而逃。
“女儿啊,我看咱们就算了,好不好?”邱老苦口婆心地劝解着。
“这样人家还以为一代美女邱珊珊,已经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咧!”
邱珊珊头上扎着象徵相思病的白色头巾,哭得两眼红肿,背过脸去,很不能原谅没有达成使命的邱老爹。
她还是口口声声要死给她爹看,当然每次都没死去。
杜文靖这回是吃了秤舵了,绝不轻言心软,宁可壮烈成仁,也不肯放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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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邱珊珊已经绝望,而杜文靖对自由的未来满怀希望之际,半途却杀出个程咬金。
林枫儿出现了!带着她新书改编的剧本,和一脸笑意。
希腊行,湖畔救难的事迹,令林枫儿对杜文靖的印象改观不少。
尤其他为善不欲人知的态度,实在挺难得的,勉强算好人一个。
虽然她还是对他很有意见,旧恨新愁未消,但像她这么善良的人,总觉得,好人,就应该要给他好报。
因此,当她和杜文靖告别之时,内心就已暗暗决定,要给杜文靖来个特大号的惊喜,所以笑得那么意味深远。
她回台湾后,足不出户,连夜赶工,改写剧本,累得也跟着不眠不休的阿法小子差点报废,体内的电脑几番消化不良而死机,一对黑乌乌的猫熊眼也简直要滴淌出黑色的血泪了。
阿法小子恨不能拉白布条抗议罢工。
奈何二十一世纪初的机器人守则明文规定:凡非人类者,一概不准罢工。像这种歧视机器电脑人的法律,很引起非议,目前不少正义之士在积极推动改革,但在革命尚未成功之前,像阿法小子这么有品德又守法的优秀分子,只好认分地被林枫儿这种不知体恤下人的主子凌迟了。
写完剧本后,她马上通知庄文碰面,第一次见到她的庄文双眸闪动$$的光采,雀跃得马上带她一起去见邱老。
当时,邱老正打算藉新戏杀青为由,说服着要宴请男主角杜文靖到家里去,目的是想要再为女儿制造点机会。
林枫儿和庄文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就是林枫儿,带着改编好的剧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