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扯下脸上的布巾,仰望著满天的星斗。好个月牙儿啊!有你,我就不寂寞!赛希洛一路感动地走回寝宫,而今晚,他将不敢入梦。因为,他害怕梦醒之后,一切转眼成空……就如同三十年前那一夜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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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不好了、不好了!」一大清早,就见宫女们乱成一团地喳呼著。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嬷嬷还在应鸿雁的房间中,不,该说是芙萝的房间,板著后娘的脸色,教训她前一晚的偷溜行动。
「月牙长老进宫了,说是要见芙萝小姐啊!」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糟了!这还了得!他们在哪儿了?快去拦著。」她这话才说出口,房间的门便让人一把推开,几位怒气冲冲的老者,就这么闯了进来--
「芙萝,你搞什么鬼啊?」这些人二话不说,全逼近了应鸿雁惺忪的睡脸前。
「干什么?」应鸿雁吓得退到了床角里面。
「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啊?」管家嬷嬷试著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还敢问?沙若,这几年你瞒了我们什么?」长老们转而质问她。
「我……我……」原来,这叫沙若的嬷嬷是纸老虎,一戳就破功。
「你呀!」长老们指著她的鼻子说:「唉,你怎么没告诉我们,芙萝进宫那么久,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亏你还当过月牙公主的侍者,竟然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沙若的错!我想尽办法,就是无法让皇上进月牙宫。」沙若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让一旁的应鸿雁都愣呆了。
「还有你!」糟了,这些人将手指转向她这边来了。
「关我什么事啊?」她缩著头,在嘴里嘟囔著。
「你看看你,把头发搞成这样子?难怪皇上懒得理你……」怪哉?这些人净数落著,却没人发现她并非芙萝。
「不是她的错!芙萝小姐已经尽力了。」沙若说归说,但,她的神色却闪著一丝疑惑。
「尽力?她整天躲在宫里算是尽力?她怎么不学学人家萨吉儿,皇上不来,她也能厚著脸皮主动上星宿宫去。」
「萨吉儿跟皇上交情不同。」沙若不服气地说。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吗?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下个月的选后,铁定是萨吉儿荣登后座。」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也不过是个大老婆。」应鸿雁不屑地脱口说著。
「你说什么?」不料,她这一说,却引来众人凶狠的瞪视,「你搞清楚耶!当初就是要让你顶替你母亲,来替我们争取后位的,否则,当年我们就不会留下你这个活口了。」
「长老息怒,小姐不是这个意思的。」沙若忙不迭上前。
想不到沙若还帮她说话呢!
「最好不是!别忘了,你是月牙公主的女儿,这是你的责任。」长老们在训完应鸿雁一顿后,才悻悻然地打算转身离开。「只剩一个月了,到时候若是争不到后位,我们对你是莫可奈何。不过,布沙若,你就准备进月牙塔蹲吧!」
此话一出,沙若的脸瞬间发紫,整个人就这么砰地一声,昏倒在地。
月牙塔是哪里?应鸿雁虽不知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吓人。
自从这天起,应鸿雁与沙若之间就不再有剑拔弩张的情形。因为沙若的话少了,脸上经常是一片阴雨,自然也没空去管她的事情。
这一日,应鸿雁正想偷偷地溜出宫去,却一个转身,发现沙若就站在那里--
「我……我……」她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还没谢你,那一天你帮我保住了小姐失踪的秘密,」沙若今天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是在打量什么似地,「难怪他们没认出你--我竟然没发现,你跟芙萝小姐还真有几分神似……」
原来,自芙萝进宫后,那些长老们就没来看过她了,因此,对芙萝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当年小女孩的样子,所以,当他们看见同样是维吾尔族的应鸿雁时,自然也毫无怀疑。
「芙萝是月牙公主的女儿?」应鸿雁早就想问了。
「没错!这是她的宿命,谁都无法改变的。」沙若哀伤地摇头。
「那……月牙公主呢?」她终于问出重点了。
「死了!在生下芙萝的那一天就死了。」
沙若的解答,顿时教鸿雁觉得难受,因为,那像是一道谜快解开了,却无端被打落,永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过,唯一可以释怀的,是沙若不再限制她的行动。
「真的?我去哪里都行?」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你都能当芙萝妃子了,哪里不能走?」她神秘地笑著说。
能自由地出宫,让应鸿雁快乐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忙著到处游走,目不暇给地欣赏著皇城中各民族的万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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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希洛从来不知道,这样也能让她乐在其中。
打从那一日,与她夜游星宿宫之后,想念她,成了他生活里最美的享受。
虽然,他始终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每当他坐在床上时,他总会不自觉地,轻轻抚著她那一天曾经躺过的地方,感受著她那佣懒的性戚与特别的笑容……而他的桌上,还坚持留下她最爱的那盘水果--那是尼雅王朝里才有的品种,而且只能栽种于星宿宫。可是以往,他从不觉得它美味芬芳,直到那一日以后,他总爱将它拿在嘴边轻咬慢嚼的,独自沉浸回忆她甜美的姿态……
就这样,堂堂一国之君的赛希洛,每天总会那一身神秘打扮,躲在月牙宫前的树林中,等待著他的月牙儿再度出现。
「陛下,你要找谁?我进去传就是了,何必……」贴身侍卫不懂他的苦衷。
「你回去吧!我自有我的理由。」他是恨不能就这么进去找他的月牙儿,但是,月牙宫是他的禁区,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只有等,耐心地等著。
终于,在等了几天后,他真的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她走出月牙宫。她依旧是一脸的灿烂笑容,转著维吾尔族的美丽圆裙,像个孩子似地,快乐地探著皇宫的每个角落。
「她应该很年轻吧!」赛希洛安静地跟随在她的背后,与她隔著些许的距离,想好好欣赏著她自然活泼的举动。
她跟「她」还是不同,一个像白天的太阳,热情有劲;另一个则是夜晚的月亮,内敛含蓄,而他对「她」是崇拜与珍惜,但是她呢!?赛希洛笑了笑,一股无来由的电流,倏地窜上他的心窝……
「哇!这里是哪里啊?竟然有这么美的一条溪流。」应鸿雁一高兴,立刻脱下鞋子,踩进水中,玩得不亦乐乎。
真没想到!她才不过来这里没几天,就忘了先前所有的烦忧,不但将考古队抛在脑后,就连她的未婚夫何伟群,她都忘得清洁溜溜……一想起何伟群,她还是扫了兴地上了岸,若有所思地想著以前的种种。
「月牙儿。」赛希洛轻声地走到她的背后。
「是你?」应鸿雁显得有些讶异,「好巧喔!你怎么也来这儿?」
赛希洛笑了笑,然后坐在她身旁,「你在想什么?」他语气温柔地说。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事让我很迷惑,」应鸿雁屈起腿,撑超双手托起腮帮子,眼光迷蒙地说:「阿洛,你曾经恋爱过吗?你相信世上会有永恒不变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