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大很认真的在等著接下来的下文,但等半天,却没听他再说一句:
「然後呢?」不得已,只好自己追问。
以为她没听清楚,程致虚只好再说一次,「我是我娘做错事之後所生的孩子。」
虽然他说第二次比第一次来得流畅,但苏大大还是不懂啊!
「师兄,我知道你是你娘的孩子,啊然後哩?」她很认真在等下文耶!
「……」程致虚无言,好半天才勉强开口,「没有然後了。」
「没有?」她大吃一惊,表情是那么样的可爱,以为她弄错了,忙不迭的追问:「就这样?没有了?」
因为她的状况之外,程致虚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她犯的错误,只差在没被闹大。」他说著,想让她明白当中的严重性,「若不是我爹跟皇上联手把事情压了下来,别说是君臣反目,皇家威严荡然无存,也许会害得我程家被株连九族,赔上上百条人命也不止。」
「哦!」她还是应了一声,虽然听起来很严重,但她听不出关连性,很直接的再问:「那关师兄什么事?」
「……」再一次的,程致虚只能无言。
「你娘犯了错,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关师兄什么事?为什么师兄要不开心?」她不懂,追问:「师兄的娘亲也做了对不起师兄的事了?」
「并不是。」
「那到底是怎样啦?」她挫折的大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
「等等!等等!刚刚师兄说了,因为你是你娘的小孩,难不成……」惊呼,超级吃惊的那种,「有人不讲理?想把过错赖到你身上?」
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姑娘横眉竖目,大有准备干架的气势。
「是谁?是谁这么不讲理的?」小睑儿涨红。
她气恼的表情好像她是被抵赖的当事人,气唬唬的撂话,「虽然她是你娘,你是她的小孩,可是她是她,你是你啊!犯错的人不是你就不是,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
龇牙咧嘴,一副谁不讲理她就咬谁的气势,「师兄,别怕,谁不讲理我就打谁,你不要再一个人难过了。」
她肝胆相照,义气相挺的热情,他感受到了。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要说坏心情没让她扫去一些,那也是骗人的。
积压多年的沉疴、纠结多年的心结,因为她单纯的思绪而被纡解缓通了;也因为她,他失序的情绪也和缓了下来,寻得真正宁静的平衡。
她之於他,可以说是一项奇迹的存在,但是……
这时的这刻,对於她一直处在状况外的热血沸腾,除了无言,程致虚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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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相差一岁,孪生子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吧?
一同吃奶,对著彼此牙牙学语,到一起捅蜂窝,捣鸟蛋,再进化到摇头晃脑跟太傅学习的学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路到现在,人生说长也不短,好歹也过了十八年。
这么多年的认识,缪谦人从没见过死小孩表弟像现在这样,露出一种丧志兼懊悔,怎么看都只能称之为要死不活的鬼表情。
「是怎样?」等半天等不到一句话,俊美无涛的面容上挂著薄怒,恨声开骂,「急冲冲的找上门,我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你少爷就闯了进来,硬拉著我进书房,这下倒好,我人给拉来了,你倒成了闷嘴葫芦,你当我很闲是吗?摆著一副死人脸是给谁看?」
五皇子看著表兄弟中,被认为最有才能,也是最让父皇赏识的小表哥,被保护过度跟宠坏,年已十八岁的少年面容上,除了娇气跟任性,还微带著点稚气,他就用那混揉著孩子气的少年面容,可怜兮兮的看著最亲近的小表哥,欲语还休。
「你就在这里摆你的死人脸好了。」缪谦人耐性尽失,不想看那苦瓜脸,起身欲走,却让人给抓住衣袖。
「谦人……」好可怜、好无助的轻唤。
如儿时一般,每次遇上问题就可怜兮兮的语气让缪谦人拿他没辙,恼得朝那饱满的耳垂重弹了一下。
「哎哟!」惨叫一声,因为突遭痛袭的耳朵。
「你喔!都十八了,怎么依赖心还跟小时候一样。」懒得跟他说了,缪谦人认识他太久,随便也能猜想到他在想什么,「我知道程致虚那家伙没死,你气闷得很,但他小子实在命大,掉下悬崖都还有得救,又能拿他怎样呢?」
五皇子愣了一愣,因为这一番话。
「消息早传了回来了。」误会那呆愣,狭长的凤眼微眯,俊美的面容上浮现恼怒之色,说道:「在你们回京之前,京里的死老百姓就拼凑了几种的版本……」
「不是……」试著打断。
「一个一个都是愚民,什么好人有好报之类的传闻没断过……」
「那个……」继续尝试插嘴。
「大抵是猜想,姓程的那小子是帮谁采药中了暗算,老天爷看不过去,才会大显神威帮了他一把……你有话就说!」两人中,总是位於强势的那一个突然发飙,「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是想怎样?」
打岔没成功还反过头来被凶了一顿,因为对象的关系,这种事五皇子已经习惯了,嘀咕著,「你说得那么高兴,我哪有插话的机会啊?」
见那双勾人的凤眼微眯起,那是耐性尽失之前的徵兆,五皇子连忙说:「我要说的是,你弄错了啦!」
「哪件事?」
「就皇、皇……那个皇大哥的事:」差点咬到舌头,这称呼,五皇子怎么也觉得不习惯。
皇大哥?
缪谦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年皇上认了程致虚做义子时,已当众说过,这义子之後就等同於他的亲子一般,自此後与所有皇子平起平坐,而按年纪排行下去,其他所有的皇子都得唤这认来的义子一声大哥,即便是太子也一样。
身为九五至尊的主上虽然在名义上申令过,但过往,看程致虚超不顺眼的五皇子,若非当著父皇的面,要不然,他哪一回老老实实的认了这个大哥了?
不只口头上不认,背地里,坏话更是没断过,但是瞧瞧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缪谦人不认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但情况著实可疑。
「你听到了!」五皇子不肯重复一次,俊颜再次变成苦瓜,很悲惨的叹气,「不要逼我,我还在适应当中。」
「你病了?」就是太清楚这任性的五皇子对程致虚抱著怎样的反感,缪谦人伸手欲探他的额温。
「没啦!我现在是要跟你商量正经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五皇子又是重重一叹,「以前是我错了,你说得对,太子哥哥要对谁好,都是他的自由,我不应该孩子气,对这种小事计较半天。」
换了平时,这小表弟能从盲目的恋兄倩结中抽身,缪谦人也许会感到些许的欣慰,但,现况委实古怪!
理所当然的追问,而五皇子本来就是来找人商量的,央求与再三确认要保密後,也毫无保留将他的苦恼之源,源源本本的说了……
「有没这么夸张的?」俊美的面容因为这离奇的皇室秘案而显得有些难看。
「你以为我想啊?这种事那么严重,谁敢拿来开玩笑。」哭丧著脸,五皇子至今都无法接受。
「那你想怎样?」缪谦人问得很实际。
「我就是来问问你,我应该怎么办啊?」五皇子完全就是耍赖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