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大。」
「就算妳大我十岁、二十岁,我还是喜欢妳,还是会爱上妳。」
「如果不只呢?」
时骏愣了下,凝眸端详她的外表,怎么也无法想象她会超过三十岁。
甚至,他觉得她的模样与十二岁初遇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无欲,妳到底几岁?」
「我的年纪比你大,大很多很多。」若以人类计算年龄的方式来推算,起码有几百岁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何况,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改变初衷。」
无欲苦笑。她该自豪能调教出这么一个人类,还是懊恼自己何苦教出这样顽固的人类来为难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妳,无欲。」时骏叹了口气。「论倔强、比逞强,妳都远在我之上。」
「我没有。」倔强、逞强、偏执过头的人是他,这个死心眼的家伙。
「妳教会我很多事,就是没有教我如何追求一个倔强、逞强又固执,却很美丽的女人。」
他是在说她吗?无欲抬头瞪他,立刻对上他带笑的眼,她慌乱地再次闪躲开来,语调透出恼意:「那不是我能教的。」
「能不能告诉我,妳不接受我的理由?」他思前想后,就是不认为她会因为两人的年龄差距便拒绝他。
他所知的无欲性情冷淡,行事作风古怪,丝毫不把世俗标准放在眼里,从她敢让十六岁的他介入公司决策,甚至二话不说便大胆采用他的意见,就可以知道年龄对她来说不具意义。
「我要真正的理由。」他郑重说道。
「真正的理由会让你觉得荒谬。」总不能告诉他她的身分吧。「说了反而会让你更生气,以为我在诓你。」
「只要那是事实,就算荒谬,我也会接受。」
「然后呢?收回喜欢我、爱我的话,当作没这回事,去喜欢另一个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无欲左胸又痛了起来。
时骏嗤声笑出来:「如果感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无欲,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占上风——我比妳更懂得感情。」
无欲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我不会把话收回,不会当作没这回事,也不会去喜欢另一个人。」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偎在怀里的俏佳人,时骏双臂紧缠着她,不让她挣脱半分。「话说了,就收不回;感情也一样,一旦投入了,不是说停就能停。我很死心眼,对于喜爱的人事物,不会轻易改变初衷。」
「我知道。」她记得他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总会小心翼翼地收藏,时家的阁楼还摆放着他从小到大收集的各种事物。
「所以我不会收回,即便妳的理由说服了我,让我不得不放手也一样。」
「既然说或不说都无法改变现状,那我还说理由做什么?」无欲白了他一眼,懊恼道:「我从来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这么死心眼。」
「很遗憾,这是天生的性格使然,遗传自我爸。」
「时骏。」无欲慎重地唤了他名字,待两人四目交会,她才平静地说出她的理——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我总有一天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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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四十分业务会报,两点半与东云银行总经理有约……」时骏站着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无欲报告一天的行程,声音平板,毫无情感。
「你还在生气?」无欲撇开公事,试探性地一问。
「相谈内容是关于东云银行下个月的董事会——」
「时骏,看着我。」
时骏合上行程表,垂眸。「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将公事、私事混为一谈。」
「是你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那天她说出「总有一天要离开」后,他便放下她,转身离开办公室,然后一声不响跑到杨应龙家中借住,一住就是半个月。
这段期间虽然大学的课照上,公司也照来,但除了公事上的交谈之外,他不再找她说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懒。
托他的福,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冷战」。
「你半个月没回去,李伯很担心你。」
「我会打电话向他说一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时骏!」无欲起身拉住他。「不要这样。」
「妳担心我吗?」
「什么?」
「这段期间,妳担心过我吗?」
担心?那是什么?无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有心,该怎么担心?
「妳记得吗?妳曾经答应过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妳也说过,妳从不骗人;但是妳又说妳总有一天会离开。告诉我,妳如何在离开我的同时,又能遵守之前的承诺,一直陪在我身边?」
「你还记得?」那是他十二岁的事,而且是她被他问得不耐烦之下胡乱答允的,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我记得很清楚,更记得自己因为妳的承诺而感到安心,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妳会离开我,即便在发现自己对妳的感情之后,也不曾担心妳会被我吓跑,因为妳答应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而我相信妳。」
「时骏——」
「无欲。」视线终于移向她,时骏苦笑,「妳毫无预警地出现,闯进我的生命,在我认定妳是永远不会离开的人,甚至爱上妳之后,妳又说迟早会离开我——不管是出现或离开,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妳的决定,是吗?」
「我的任务是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得到属于你的幸福——」
「如果我能否得到幸福的关键就是妳呢?」
无欲后悔留住他,抽手想退,这回换时骏不肯,一手握住她肩膀,另一手扣紧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箝制在胸前。
痛!她的左胸痛,她的腰也被他抱得好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抱痛我了……」
「告诉我,」时骏似乎没听见她的话,径自说道:「如果我的幸福就是妳爱上我,妳会爱我吗?」
无欲低头,将痛得失去血色的脸埋在他胸前,沉默以对。
「我知道妳的答案了。」
她的答案是不会。
她之所以照顾他、保护他,是基于责任,虽然他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依照他父亲的遗言做这些事,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她不会爱上他,即便他要的幸福就是她爱他。
她——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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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回来。
看了这个月来都只坐着一个人的饭桌,李伯叹了口气——
「小姐跟少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少爷离家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回来的打算。
「没有。」
「小姐,少爷偶尔会任性行事,却从来不会让人担心,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这样。小姐也知道,再过半个月就是少爷的生日,时氏集团也将交回少爷手中,这段期间要是发生什么事,那该怎办?」
「别说了。」无欲按住左胸,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个月左胸痛得更频繁、更剧烈,让她情绪大坏。
李伯发现她抚胸的小动作,关切地问:「小姐,妳怎么了?」
「痛。」无欲咬唇,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只要提到时骏,这里就痛。」
「小姐为少爷心痛?」
心?她摇头。「不,不是。」她没有心,不会心痛。
「一定是。」李伯果断地道,「我看得出来,小姐对少爷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愿意承认,闹到这地步,也难怪小姐会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