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梦了!程门笑真的不想跟他说话。每说一次内心最暴力的那一面都会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你知道我最讨厌油嘴滑舌、胡说八道的人,你留下,最好嘴巴也闭得像蚌壳一样,不该说的事情最好什么口风都别漏。」善咏废话连篇的功力有增无减而且越是炉火纯青了。
「你是指在门外走来走去的,让你一见到我就叫我装昏的小娘子?」
「她叫金玉,阎丞相的千金。」
「啊……」善咏嘴巴张得极大。「难怪我一问到你整个丞相府的人像煮沸的蚂蟥差点没把我就地压倒,说到底,师傅,你偷拐了人家的千金啊。」
「不许对她没礼貌,要叫人知道吗?要不然我就赶你回去。」
嘻皮笑脸的善咏不笑了,「金玉姑娘长得真是俊吶,难怪我师傅春心大动,要是我,我可能也会不顾一切的把她带着远走天涯。」很酸很酸的味道。
「别打她歪主意!」
「哪有……你知道我向来都只是嘴上说说,一点动作都不敢有的。」
瞧他低头的模样,程门笑不能不想起过去一起生活的点滴,心一软,口气也温和了许多。「多年不见……你好吗?」
善咏眼眶立刻泛红。「没有你在的日子哪里好得起来!」
程门笑闭眼吸气,他错得离谱,不该给这种厚脸皮的人好脸色。
以后把他当成猪来养就好了!
第五章
敲门声响,门板外是阎金玉带着如丝般好听的声音。
「相公,那位爷没事吧?」
程门笑赶紧起立去开门。
「进来吧,他好得很。」
「师娘好。」善咏凑过来,还不忘露出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仔细的看,果然是活色生香的美人,眉目如画不说,随便一样动作都叫人目眩神迷,楚腰轻盈,让人一见就想搂入怀中轻怜蜜爱一番,神仙也倾倒啊。
「可是,刚刚……」阎金玉的目光仍在程门笑身上,对善咏的示好并不在意。
「我们闹着玩的。」
「哦?他喊我师娘,莫非也是你的学生?」年纪有点老欸。
「妳喊他名字就好,他叫善咏,天下至善的善,咏歌咏舞的言字咏。」
阎金玉温婉的朝他福了福,算是见过礼。
「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不过别把我叫老了,妳可以叫我善咏哥哥,这样听起来叫人神清气爽多了。」
这……哪是知书达理,根本是他喜欢听好听的话。
「谢谢,呃……」她面带为难的望向她的夫君。
「他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他那副招蜂引蝶的样子看在程门笑眼中实在有气。
厚脸皮的家伙!平常对他痴缠乱语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的娘子也想染指。
世风日下啊……
「我可是京城十大美男子之一,别提当年有多少闺女拜在我的裤管下面。」自吹自擂还没完……
「要是嫌吵就别理他。」真的乱来!
「欸,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比不上新人笑……你也专心听我说一下话!」很快叫人看破手脚,失去「鉴赏期限」新鲜感的人被抛下。
善咏哇啦哇啦的跟过来,对程门笑见异思迁、见色忘友的偏心作法很有意见!
他搥心肝吶!
阎金玉想笑又怕失礼,这位善咏哥哥有趣得很哩。
「你跟我家相公一起长大,多说些我家相公的事情给我听吧。」小小的夫君,该是什么模样呢?应该有着细细小小的胳臂,他小时候应该有着天真活泼的笑容吧?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该有什么样貌。
「他小时候啊……」五个字后善咏突然沉默了,那种无以为继像是深深的困扰着他,脸上的嬉笑颜色竟然有抹痛楚。
「嗯?」
「是个痴儿。」善咏硬挤出三个字。
在痴的后面是个很不快乐的小孩。
「每个小孩的成长过程不都一样。」程门笑四两拨千斤,把事情带过。
是吗?明明是很简单的话题。几句话,阎金玉明显的感受到两个男人的欲言又止。
方才徐如轻风的气氛上哪去了?
「以后有得是机会再说吧!早膳都冷掉了。」程门笑多添了句。
他不是喜欢说话的人,经过这段时间一起生活,或多或少阎金玉是知道他的,这会儿的欲盖弥彰是多余的……
画蛇添足了啊,她敏感的体会到。
他对她还有不能言语的地方,那角落她也进不去吗?
既然他有难言之隐,那她……可不可以当作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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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答应的巧手,她的头发总是随便绑成一束,睡觉时再解开。
解开乌黑秀发的她有着语言无法形容的脆弱与天真,程门笑最爱夜里这样风情兼具的她。
「今晚可以吗?」
「隔壁有人。」只有一间房的屋子,只好委屈善咏打地铺。片刻前他那不敢置信的模样大概想不到有睡地板的一天。
「别管他,他应该睡死了。」磨蹭着她的鬓边,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点火。
「这样不好,太奇怪了。」泥做的墙壁根本挡不住任何声响,要是声音传了出去,实在羞人。
「我去赶他走!」
「你别性急。」拉住他欲走的手,重新回到床上。
「既然他碍事,明天就赶他走。」
「就这样陪着我。」
他在床的外侧躺下,一时只听得见纸窗外虫声唧唧,感受月光明亮的银色光芒还有夜凉如水。
阎金玉轻偎着他。
他不甚丰厚的身子有种温度是没有人给过她的,锦衣玉食都不能满足她漫无边际的孤单,他却能。
只要这样靠着他,再多的烦恼忧愁都能忘怀。
「妳今晚不许脱掉衣服睡觉。」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阎金玉笑靥如夜半才会绽放芬芳的昙花,悠然于唇边。「知道啦……我会忍耐的。」
「那个家伙很色的。」
「哪有人这样批评自己的徒弟?」她拍他。
「妳胳臂往外弯喔。」
「都是自己人,这样说他……」她喜欢皱着眉头人性化的他。
「到底谁才是妳夫君啊?」这下醋坛子翻得乱七八糟了。
「你教导他读书习字吗?」有为者亦若是。拜师不分年纪老少。
「我教他奇门遁甲。」
「我没听你提过。」奇门遁甲,听起来很深奥的一门学问。
「妳会不会怪我什么都不提?」
奇门遁甲,帝王术。
黄帝战蚩尤于涿鹿,夜梦九天玄女传授。姜太公助周伐纣,张良扶汉高祖,诸葛孔明借东风三分天下,刘伯温佐太祖得大明,靠的都是奇门遁甲的功劳。
「我喜欢你跟家世没关系。」提到喜欢两字心里还是依旧羞涩。
「一点疑问都没有?」就这么信赖他?他何德何能?
「我也不知道要问你什么?」这样会太笨吗?「你一直在,我只要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你就很心满意足呵。」
程门笑摸她美丽的五官,她叫人动容的不是绝色的美貌,是良善的性情。「我不说,是因为想把过去忘个精光,所有的一切一切,最好连我这个人都不存在最好。」迟疑了下,这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胡说!那我怎么办?!」轻轻驳斥,更多的心疼涌上生疼的喉咙……他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傻瓜,妳难过什么?」他的心整个都融了。
「那……他来了?所以你心神不宁?」善咏也是他过去的部分。
「我怕妳怪我隐瞒。」
「现在,你想说吗?」
「没有人能够把过去抛却--」包括了那些学习了就刻在血液中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