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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怎会如此?她承认对他是有一点心动,拒绝了他,恍若错失了今生最重要的缘分,失落感一天比一天强烈,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下断哭喊,挣扎着要回到他身边,奸几次让她想开口告诉他,她的答案改变了,但一看到他冷峻的脸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她一个闪神,被琴上的金箔鸟翼划过指腹。

  「怎么了?」傅珑树闻声转头。

  「没事。」手指渗出血滴,她含着手指摇头。

  他走到她身边,摸出手帕给她,「别舔伤口,用这个包着。」

  他神色虽仍冷冷的,却难掩对她的关心。她灵机一动,心想,或许能藉琴韵化解不愉快的气氛?「我割到手,没法按弦,你可以弹给我听吗?」

  「我只会弹几个音。」他神色尴尬。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它的音色。」

  她期待的神色令傅珑树难以拒绝,勉强伸手抚琴,弹出他摸索了一个小时的成果——「Do、Re、Mi」三个音,正好又是《两只老虎》的前两个小节,琴声泠泠,旋律却是滑稽。

  梁意画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俊脸微红,瞪着她,「是妳要我弹的。」数日来首次与她距离这么近,几乎能嗅到她发间淡柔的香气,他心跳微微加快。

  「弹得很好,拍子很准。」她低头忍笑,「我研究过你给我的琴,又拿古琴的指法比较,大略找出弹奏的方式。」

  她指着琴弦上几个位置,要他按住,她则以未受伤的右手抚琴,曲调婉转,缠绵如诉。

  傅珑树一怔。这分明是他雕在木簪上的曲子!他那时就把木簪扔了,莫非她哼过一次就记起来了?

  「我喜欢它的声音,像在说话似的。」她恍惚地自语,眸子有一瞬失去焦距,像是眼盲般的空洞,却焕发着喜悦之色。

  「妳还记得这曲子?」他问,心中苦涩,分不出是什么滋味。既然都拒绝他了,何必记着这曲他边想着她、边一刀一刀雕出的心意?

  「我觉得很好听,就记下来了。」她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细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何必生气?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妳没有义务回报我,更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我并不讨厌你。」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该怎么说出她真正想说的?

  「我宁愿妳讨厌我、疏远我,彻底从我身边离开。」他涩然咬住唇,恨自己的软弱,「否则,我会一直抱着希望。」

  是,他是孬了,明知她对他无情,仍是不能断念,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蛊惑着他,一再挑动他压抑的感情。

  「如果……我也抱着希望呢?」

  傅珑树怔住,转头瞧她,发辫掩住她半边颊上的霞色,只看得见她眸底羞涩慌乱的光芒。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我们隔了几年才相遇,我也许不会……拒绝你。也许,我还是会有一点慌,毕竟我们年纪差很多,我总觉得,我们距离很远……」唉,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傻气地低笑,「呃,你听听就好,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很多事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谈什么可能性都是枉然……」

  她在暗示他,他还有机会吗?

  他心脏狂跳,背后冷不防伸来一双手,捣住他的嘴,将他拉倒在地。她也被一名男子抱住腰,白布往她口中塞入,双手被绑上绳索。

  发生什么事?傅珑树愕然,才发现有数名黑衣男子不时何时绕到他们身后,魏霓远与姬秀和已经被绑住,嘴上都贴了胶布。

  「快点,东西拿了就走!」一名男子低声吆喝,同党立刻四散,将四周展览架上的展示品全扫入袋子内。

  有人来偷古物?梁意画无暇细想,往抓住她的男人脚板用力踩下去。男人痛呼一声,提起拳头往她颈后重重打下。

  她眼前一黑,软倒在地,看见傅珑树的脸庞近在咫尺。

  见她倒地,他眸底进射出愤怒之色,反脚勾住身边男人的腿,绊倒了对方,随即翻身跳起。

  一众黑衣男子纷纷抽出刀来,逼近傅珑树,他奋力反抗,却还是被刀划伤了几处,鲜血滴落在地毯上——显然他们只是想制伏他,下手不重。

  傅珑树倒退数步,喘息地靠在摆放佩刀的架子旁,无力再抵抗,两个黑衣男子分别拉住他,想将他绑起来。

  梁意画想叫他快逃,但嘴里被布塞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就在此时,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她一愣!他眼神悍戾凶狠,那陌生的锐利光芒几乎使她战栗,他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别怕。」凶狠的眸光对上她,添了一丝温柔,低声安慰,接着伸手握住架上刀柄,「喀」地轻响,长刀出鞘,抖落森森寒气。数百年不曾出鞘的刀,竟光灿如新。

  他长刀回处,身边三个男人立时中刀,惨叫着退开,另外几人持刀扑上来,他一一挡开,刀势如风,转眼间所有人纷纷挂彩。

  梁意画看得傻眼,先不管那把一直拔不出的刀为何能轻易出鞘,他运刀之熟练、身法之利落,像是天生擅长武术,但多病的他做过最激烈的运动也只是散步,怎么可能如此纯熟地运使这把沉重的刀?

  她愣愣地看着他走向自己,举高长刀,刀光一闪,切断了她手上绳索,不曾划破她半点肌肤,接着俯身取出她口中的白布。「没受伤吧?」

  他眸底蕴着深情与怜惜,炽烈的情绪毫不掩饰,令她心悸,那份情感,她并不陌生——

  忽见一名黑衣男子在他身后举起花瓶,朝他后脑砸下,她惊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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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被敌方大将射伤,在后方照顾士兵的她心一紧。他数日无法出战,敌军谣传他伤重而亡,如今再度披挂上阵,却中箭落马。

  消息传来,她再也无法按捺,与姜儿乘着马车赶到前方。

  「铃女来了!」

  士兵传令的声音响彻营区,军心振奋,人人赶着来瞧她。她无心停留,与姜儿赶到他的营帐内,一入帐门,扑鼻净是血腥味。

  「殿下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人声嘈杂,听不见他的声音。

  姜儿引她走到床榻边,「军医在替殿下裹伤,我们在一旁等吧。」

  她带茧的小手紧握着竹杖,掌心泌汗。她看不见,无法处理外伤,鼻端都是鲜血的气味,她只能空自焦急,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看不见了。

  「殿下左肩中了两支箭……箭头取出,血止住了,军医正在上药包扎。殿下闭着眼,脸色有些白……」姜儿低声转述周遭的一切给她听,「他睁开眼了,看着四周的人,他看见妳,有些讶异。他看着妳。他一直看着妳。」

  她一震,仿佛能感受到他讶异而炽热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垂下了头,粉颊发热,话中藏着难以发觉的苦涩,「他是在看妳呢,看妳这个还未过门的娇俏娃儿。」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素衫身形,任由军医将层层白布条缠上他肩胛。「圣女是为了我的伤,特地前来探视吗?」

  「殿下是西纥栋梁,万民所仰赖,我前来关切也是应当的。」她揪着姜儿的衣袖,安静地微笑。他话声仍是沉稳,却比以前虚弱得多,伤势应该不轻吧?

  他哼了声,「净学些官腔官调。既然妳要关切,就由妳来照顾我。请圣女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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