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帆再不积极些,她可要插手了。上官晴每次一想到这个令她头疼的问题就不免叹气。
司机突然煞车,让正在沉思的她受到惊扰。
“什么事?”她往外面一看才知道已经到家。
“夫人,有人睡在门口,要不要把她赶走?”施宋璇开口问道。年方二十五的他刚退伍,才接替父亲成为秦家的司机不久。他的体型高大魁梧,为人憨厚老实,做事勤奋,颇得上官晴赏识,有意好好栽培他。
上官晴从窗口探头,“好像是个女孩子,我下去看看。”
她下车靠近。施宋璇为防万一,也赶紧保护在侧。
“夫人,您别太接近,我来叫醒她。”他走上前。
“等等,她手里有信,让我先看看。”上官晴轻轻抽取,没有惊醒紧贴着膝盖睡着的女孩。
信封上赫然是她的名字,原来信是给她的。她拆开一看,原来是她恩人所写的,没想到他居然过世了。
“海柔……”上官晴蹲下来,泛起泪雾的双眸充满怜悯。“可怜的孩子,以后由晴姨来照顾你。”
“夫人,您认识她?”施宋璇颇为诧异。他仔细看这女子的衣着,不像是能跟夫人攀上关系的人。
上官晴点头,轻抚玉海柔的手,不禁蹙起眉头,“这么冰,她在外头等多久了!宋璇,快把她抱上车,小心些,别吵醒她了。”
“是,夫人。”感觉到夫人的怒气,施宋璇不敢怠慢,轻柔的把女孩抱进后座。
在微暗的光线下,他瞥见穿着过时衣物的女子竟有一张绝色容颜,犹似腾云下凡来的仙子般教他浑然忘我。
“是谁这样狠心把她关在门外,让我查到了立即开除!”上官晴相当震怒。
施宋璇一怔,脸色转红,趁着夫人还未注意到他,面腆地移开视线坐回驾驶座,然后把车开进大门内。
玉海柔大概是太疲倦了,父亲死后这两个礼拜以来,她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所以直到被抱进客房还是不知不觉。
“现在我要知道,是哪个人擅作主张把我的客人关在外面受冻?自己站出来。”上官晴叫醒屋里所有的人审问。
身材略微宽广的妇人是施宋璇的母亲施大婶,她是秦家的管家,园丁季伯,厨师张叔、郑叔,他们四位都在秦家待二十年以上了,不曾看过夫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另外,还有三名较年轻的女佣阿萍、小莉、小亚,她们瑟缩地站成一排不敢吭声,其中阿萍更是低垂了头不敢抬起来。
“阿萍,中午你不是告诉我你打发走一个来应征女佣的邋遢女子?”施大婶责问没胆承认的丫头,她平常就气她爱摸鱼又虚荣。
“是你?”上官晴严厉的视线转向她。
“夫……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客人,我真的不知道。她……她穿得……我以为她是想找工作,拿信当幌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在外面等,请您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萍吓得直打哆嗦,频频向夫人讨饶。
上官晴只要一想到玉海柔从中午就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由得怒火中烧。
“阿诱,把工资算给她,叫她明天就离开。”她吩咐施大婶。
“夫人?!”大伙儿一片错愕,显然都被主人不同于以往的处事风格吓一跳,却没有人敢开口说情。阿萍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是经由小莉的介绍才能够进秦家当女佣的,这儿薪水高,住得舒适,主人又不常在家,平常自由得很,这下被开除,到哪儿再去找这样优渥的工作?她没有任何专长,又不想到工厂做女工。
上官晴做得如此绝是有原因的,这样海柔住下来才不会有人再敢不尊重她。
年轻时,她经常和丈夫一同登山,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兴趣。
十三年前,她失去丈夫时,一个人伤心的跑去山里,却因不慎失足滑落山谷,被困了两天。当时是年仅九岁的海柔发现她,玉家一家人救了她,她才能幸免于难。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机会能够回报他们,因为玉家人过的是与世无争的生活,不需要金钱,又不肯接受她的物质援助,她顶多只能提供一些书籍,使他们不至于与社会脱节。现在,玉氏夫妇过世了,她这才能尽绵薄之力。她已经决定,要给她的小恩人最好的生活。
*****
粉蓝的云纹壁纸在视觉上有广阔和令人舒坦的效果,高吊的水晶灯点亮最自然且柔和的光色,还有光滑、一尘不染的原木地板,这室内的设计完全以大自然的色系为主。另外还有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枕、沙发,加上电话、电视、冰箱、音响,过去这一切都只有在书上才能够看到,现在却全聚集在这间房里,而晴姨说这以后就是她的房间了。
玉海柔来到这里三天,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和上官晴说上一句话,更别说要向她当面告别了,听说她是大集团的总裁,相当忙碌。不过,她找了一位秘书带她去购置了许多衣饰,又请人连夜赶工特地为她怖置了房间,秦家上下对她殷勤又客气,深怕她没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其实,上官晴就是为了能够挪出时间教她适应这个世界,决定提前把一些工作处理完,这几天才会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了,她今天终于有空和玉海柔促膝长谈。
“怎么样?这个房间你还喜欢吗?有哪儿不满意仅管告诉晴姨,我立刻叫人给你换过。”上官晴记得她上一次看见海柔已是七年前了。一来玉礼昂夫妇不希望受到外界干扰,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人烟罕至,交通相当不方便;二来她又忙于家里的事业,何况她年纪也大了,不再像年轻时候能随意地跋山涉水。
那时候海柔还只是小女孩,想不到现在已经是个大美人了,这孩子从小长在深山里,不但纯洁而且相当单纯、善良,她真是愈看愈喜欢。
“晴姨,您对我太好了,我用不着这么多东西的,明天我就要回去了。”玉海柔实在很感激晴姨的盛情,可她还是必须要走。
“回去?你要回哪儿去?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上官晴不明白她还有哪儿可回去。玉礼昂在信上写得很清楚,说是要她代为照顾女儿,并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她以为海柔是来投靠她的,难道不是?
“我想回山上去,那儿是先父和先母长眠的地方,我要回去陪伴他们。”玉海柔想起去世不久的父亲,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海柔,令尊过世我很难过,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独居在深山里,何况你父亲也不准你这么做。”上官晴拉起海柔长满茧的双手,一时有些讶异,但想到在深山野岭里,一切都得自食其力,也难怪会如此了。
上官晴的话让玉海柔想起她带来的那封信。
“晴姨,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先父的信上写了什么?”父亲留下的遗书竟是给晴姨的,这一点一直教她想不透,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上官晴对玉礼昂的做法感到疑惑。他只是叫海柔送信来,却没有告诉她缘由,实在是奇怪。
玉海柔摇头,“他只是一再叫我要听从您的话,还交代不准我擅自拆开信。”
上官晴毕竟是聪明人,听玉海柔这么一说,再想到玉氏夫妇倔强、固执又独立的个性,想必海柔也承袭了父母的脾性,于是很快就明白玉礼昂不事先让女儿知道的原因。